第二天,兩人早早的就出了門,但不是去火鍋店,而是去了一家名為“落日醒風”的手工店。
這家店位於市中心的繁華地帶,但是人流量不多,畢竟附近的奢侈品店、美妝店、金飾店等應有儘有。
可以挑選現成的就不會有人願意浪費時間去做一件可能失敗的事情。
畢竟手工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眼睛會了,但手廢了,沒準做到最後覺得太醜了沒臉送人,還是得去買,那樣既費了時間又沒了金錢。
沒幾個人樂意。
但是淩淩老師就不是一般人,受季聽風的啟發,她打算親手捏一個白虎泥塑送給孫演當母親節禮物,然後再做隻鹿......
那什麼,得公平公正,絕對一碗水端平。
季聽風看著兩大坨泥直樂,被蘇淩拍了兩次狗爪子都沒停下來。
“笑笑笑,一天天就知道哈哈哈,有那麼好笑?”蘇淩白了他一眼,“雕你的木頭!”
季聽風:“是是是,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然後笑得跟狗一樣。
站在一旁的兩個二十多歲的小姐姐看著兩人的互動一臉的姨母笑,其中一個上前問:“是想做什麼形狀的呢?”
蘇淩乖巧的回答道:“一隻白虎,一隻小鹿,到時候燒出來會不會變形啊?”
“不會的,你得捏緊,塑好型,我們燒製的時候會特彆小心的。”
另一個插話道:“這為什麼送媽媽要送兩個不一樣的呢?”
蘇淩聽完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半天沒開口。
兩人見狀抿著嘴一樂,也不再調侃,轉身拿了兩杯果汁過來,“有問題就問,不打擾了。”
蘇淩尷尬的笑了笑,“謝謝。”
季聽風撐著頭跟著回了句:“謝謝。”
等兩人走後,他又賤兮兮的湊到蘇淩跟前,“你下回是不是該改口叫媽了?”
“......”蘇淩紅著耳朵盯著兩坨泥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你風哥連忙捂住了嘴,生怕笑得太大聲下一秒會整人被淩淩老師直接扔回山海域。
牆上掛鐘的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時間在削木聲和泥土揉搓聲中流失。
兩人在手工店待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沒吃,終於趕在夜幕降臨前完成了全部工作。
這前後算起來大概有十個小時的時間。
“時間還卡的挺準。”店長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在店裡待一整天連飯都不吃的,你們是真的很有心。”
季聽風笑嘻嘻的伸了個懶腰,直言道:“因為她在啊。”
蘇淩沒理這話,隻是雙手撐在櫃台上看著自己做的兩個還未燒製的作品皺起了眉頭,“怎麼感覺好醜?這燒出來能好看嗎?”
店長笑著回答:“小姑娘,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等明天你來拿成品就知道我這話的意思了。”
蘇淩眨巴著眼睛看她,過了一會兒突然問:“您剛剛說時間卡得很準是什麼意思呀?”
店長聞言愣了一下,伸手從一旁拿過一隻風車遞給了她,“這個送給你,你是第一個聽到這句話後問我的人,知道為什麼店名叫‘落日醒風’嗎?”
蘇淩看著那隻精致的木製風車眼睛一亮,一臉欣喜的接過去,“為什麼呀?”
“因為落日的存在使得風變得溫柔,一天中我最喜歡這個時刻。”說著她微微一笑自顧自的拿著泥塑往裡屋走,“晚些我會送去燒製,你明天記得來拿哦。”
“......好,謝謝您的風車。”
季聽風拿著蘇淩的挎包走過來,伸手牽著她往外走,“去吃火鍋啦,好餓。”
被他這麼一說,蘇淩的肚子當即“咕嚕”了一聲。
“喲,饞蟲大鬨五臟廟啦?”季聽風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說道,“等會兒是不是要點一百盤?”
“......好漢不提當年勇!”
“哦,那我點一百盤吧。”
“......”
走出店門的一瞬間,一陣帶些燥熱的夏風迎麵吹來,與兩人身上沾染的寒氣撞了個滿懷。
瞬息之間妥妥的冰火兩重天,頸椎都麻。
天邊的一片流雲五彩斑斕,火紅的、金黃的、銀灰的,似錦緞一般,落日在它之下悄然落至西山。
蘇淩抬頭看著天空,內心裡帶著些許疑惑。
“怎麼了?”季聽風跟著抬頭看向遠方,“落日歸海,鳥歸天際,山河有風。”
蘇淩拿著風車在他麵前晃了晃,“柴柴長進啦。”
季聽風笑了笑,牽著她迎著風慢慢往前走,“其實店長那話是真的在指一件充滿遺憾的事情,她的丈夫名字裡帶著風字。”
“......哇,那你倆有緣。”
季聽風看了她一眼,接著說:“他去世了。”
“......呸呸呸,當我沒說。”
季聽風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她跟我媽是朋友,我媽說,店長的丈夫早年間是個很高冷的人,而店長卻像落日般溫柔,當年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種落日時分,之後在相處的過程中店長就漸漸把他丈夫高冷的模樣給融化了,他變得很愛笑。”
以落日是指店長,風是指他丈夫,她遇見他,將他內心的溫柔給喚醒了是嗎?”
“大抵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