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茶稅(2 / 2)

大金翅 青山春雨 6789 字 2個月前

她的目裡有星光,拱手拜道:“多謝太傅、少傅替學生周旋。學生在卜耀閣靜候太傅教導。”

“好。臣定不負殿下所期。”孫忠謀抿唇點頭,看向一側同樣行禮的沈長清,欣欣然笑了。

兩人起身後布置晚間的課業,再朝金簪拜彆,一起離開金翅宮。

書閣內餘下金簪在座。她看向桌麵上留下的昨日課業,拿起來後遞給杜鵑,淡淡道:“燒了吧。”

杜鵑心中有疑,要問一句,被旁邊的南葉擺手提醒,依言將昨日的課業放進香爐燒儘。

金簪閱讀了太傅留下的新課業,隨手置在一旁。她看向爐裡的煙口熄滅,拿起此前還未看完的軒轅朝宮廷錄繼續閱讀。

另一邊,孫忠謀和沈長清兩人步行出宮,走在金紅色的甬道。

“老師為何覺得太女那句話好?”沈長清懂這裡的道道,但是,甬道路長,說說話也好。

當然,他更想問得是太傅為什麼要致仕?

但是,孫忠謀那句“臣定不負殿下所期”,說明太傅必不是中途而退的人。若他一定要致仕,定有不得不為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在時機恰當時,太傅自會解釋明白。所以,他就挑了這個可以讓孫忠謀好心情的話題來問。

孫忠謀心感欣慰,撫須道:“長清以為你活得長還是老夫活得長?”

“這……老師天壽延年。”沈長清笑道。

孫忠謀屈指點了下他,舒展麵容道:“長清不老實。如今,殿下人小式微,在朝前不受陛下的待見。在後宮,皇後對她握得向手裡的金簪利劍般緊。光是我等文臣如何和朝堂上得那些貪狼虎輩相鬥。

伏低做小方才是謀道之路。難為她小小年紀看得這般長遠啊。”

“原來如此啊。”沈長清含笑道,“若是世道清明,殿下稚齒顯智,當能一展抱負。”

“是啊。守國之君當治,若能君臣一心,何亂不平?罷了。老夫聽說中部地區的臥秋道府無法上交今歲貢茶?”孫忠謀沉吟道。

沈長清跟隨在太傅身邊,算是入了權力中心。

耳聞他提及此事,他也管不得師父的心情,歎息道:“學生亦有此耳聞。學生聽聞之事遠不止如此。道府上不了貢僅僅是小事。

西北邊自摩爾人翻過冰原搶占軒轅祖地三城(雪草城、天都城、天機城)後,年年闖過秦連長牆到內地打草穀,弄得邊塞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征報已經到達宰輔的府邸,至今未在朝堂呈開。”

“竟有此事,消息可靠否?”孫忠謀的步子都停下了,見沈長清頷首,拂袖背後,罵道,“風豎子誤國啊。”

沈長清也忍不住道:“各地道府互相製衡,不聽京都號令,鹽鐵私賣之事日益嚴重,弄得人心惶惶。風……大宰輔權勢再高,底下的兵打不過摩爾人的斬/馬/刀,也是惘然。”

“他手下的風瑤騎兵的刃向得可不是外敵。”孫忠謀重重地歎息道,“終歸要弄到兵權,這些個犢子才肯聽人話。

可惜,兩百年前的軒轅鐵甲兵全部喪在逆仙一戰,世間再無軒轅鐵甲。千年前,鐵甲兵破祭師禍國事,定天下萬民心,何等風光奇偉啊。”

他搖了下頭,感歎道:“若是軒轅祖傳的鐵甲還在,何至於令朝政頹敗至此,數朝來握在外人的手。”

撇開這些不可更改的事,孫忠謀突然道:“今年城中的茶市價格上漲,恐怕匹絹難買斤茶,早點囤些舊茶吧。”

沈長清微滯,心中有人道君子之心,賭氣道:“學生大不了不喝茶。”

世事已經如此,難道連老師也不可免俗?

他直口提醒道:“老師,今年京中茶市定遭人哄搶,一葉貴若千金,弄得民生起亂,何必呢?”

孫忠謀能不明白學生的心思麼。他也是這麼悲天憫人的過來人。不過,居可無竹、不可無茶。

他撫袖道:“你當老夫在意這茶呢?老夫怕這些中飽私囊的官吏壓迫臥秋道府岩陽城周邊等地以金代稅政,這鬨起來又是一樁失人心之舉。你去茶市走走,探訪一二,便知中部地區的情況如何。”

沈長清這才明白老師的用意。他趕緊拱手行禮,頷首道:“學生定為老師尋來茶葉。隻是,據學生所知,民間已經把真金為各家私藏,不用於交易,但私下流通還存在著。而白銀通脹,價低不及鐵,大家已經把此禍歸咎到聖上、殿下的身上。”

“這些禍亂朝綱之犢子啊。”孫忠謀擺手,搖頭走出皇宮大門,上馬車離開。

沈長清在宮門口送走老師,回首巍巍軒轅大金宮。當年的聖旨言及不用避諱,卻被世家大族利用成假避諱、真斂金。偌大的金宮裡一眾貴人卻被蒙在鼓裡。大廈將傾之刻,有識之士都已能感知一二。

然而,誰來、誰又能救那宮裡懷抱期望的小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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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宮裡,軒轅金簪迎來皇後。她在大門口恭迎皇後入殿。

曳地金袍拂過金簪的膝邊,軒轅皇後在金翅宮的大殿上首落座。她昂首睨向女兒抬起的小臉,觀她頰麵如滿月之嬰,暗鬆口氣,高傲道:“起來吧。”

金簪起身時見服侍母後得不是玉蓉,不由垂斂了眸光。

“都下去吧。本宮與太女有話要說。”軒轅皇後的威儀深重,一開金口,隨侍的宮女宮侍魚貫而出。

她看向殿中的金簪,凝眸就怪道:“你真是沒用。本宮關你三個多月,沒見把你那色/欲熏心的父皇給請出召你覲見。”

金簪的喉下泛起乾澀,強咽下去,沒有任何言語。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