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翅》全本免費閱讀
一行四人行走在十萬山的南蜀小道,往蜀中城出發。
銀花跟孩子似,粘在金簪的身邊。
金簪見她頻頻回頭,莞爾道:“害羞麼?”
“嗯,原本祁庚不在此行。”銀花嗔道,再次睨向後麵的兩個男人,輕聲道,“他們……看起來心情都不怎麼好啊。”
金簪回首沉默的淩雲和祁庚,了然一笑。
早間,淩雲拿兩顆山雞蛋興衝衝入宅。
金簪已經包袱款款,朝他微笑:“出發了。”
淩雲興奮的臉色瞬間沉落。
他一言不發,環顧新屋,扯出抹淡笑。順手摸在腰間的方管,目光落在金簪處,沉聲道:“走吧。”一管一人便是所有。
此刻,金簪淺吸口山間的空氣,慢下兩步,朝祁庚使眼色。
祁庚收到金簪的示意,追上前麵的銀花,向她討饒求交流。
金簪挽在淩雲的手臂,溫聲道:“生氣?”
“沒有。”淩雲簡單道。
金簪含笑不語。她會騙人、利用人、甚至哄人,唯獨不會慣著人。
淩雲沉默一會,主動問:“石苗阿姆派給你的人,打算怎麼用?”
“阿姆派給銀花三十好漢,我令他們先去八道埡口等。算算時間,我提醒他們可能會遇到外人。”金簪抽回手,被淩雲一把反握。
十指相纏,目光相絞。
兩人默契地笑了。
百來米後,銀花和祁庚兩小隻已經有說有笑。兩人采花撚草,互相逗弄,顯然已經和好。
金簪羨慕地望向跳脫的兩人,先道:“離開南蜀後,你有什麼打算?”
淩雲早已想好,平靜道:“回學海道府。”
他以為、甚至期待金簪的挽留,也已經想好解釋的言辭。
“好。”
金簪一字回應,沒掃見淩雲臉上的失落。
她又道,“你記得當年我給楚甲子的國璽手稿嗎?”
淩雲輕應,與她交握的手有些收緊。
他低聲道:“記得。”
“當年,國璽最後一次出現在我授詔登基時,由風子鸞的親信在先帝前往東都的馬車上蓋璽。後來,東都淪陷、國璽失落,至今不知去向。
你幫我製作假璽,令它流入南邊。”金簪輕聲道。
“南邊,臥秋等地?”淩雲幾番思索,不解她的用意。
“嗯。慕容濤南下東都時天師道趁火打劫。日冕說國璽不在勝爭,我亦不見慕容濤使用它調動定山關馮蕭。
那麼,國璽大概率會在先帝的老臣手上,而且按行動軌跡,興許流落南方。敢私藏國璽者,待價而沽。
所以,我要用假國璽釣出真國璽。”
金簪留步,抓緊彼此交握的手,清淩淩問他,“可以嗎?”
“不算難事。”淩雲的目光從她的眼中滑開。
寥寥幾語,他已知假璽問世,必起風浪,說不定會掀起各縣府的爭奪戰。
“好,我知道以你之才必定能完成。多謝你。”
【如此一來,各地自立縣府、郡府、道府皆會為假璽起紛爭。
南麵戰亂,西麵日冕牽製季飛揚,東麵有淩雲返鄉鎮守……我和甲子可以專心對付慕容氏和伊蘭天闕。】
金簪的腦海鋪陳大周的地圖,鬆開與淩雲交握的手,大跨步向前。
淩雲看向她的背影,輕勾的唇角無聲地笑。
【這就是軒轅金簪,一個誌在天下,隻有一時溫情的女人。
我卻被這樣的她吸引,像是一條雄性鮟鱇魚。撒進深海的大網,網羅住的鮟鱇魚,永遠不孤獨。】
數天後,四人進入蜀中城。
金簪讓銀花準備的鬥笠蓋在淩雲的頭頂,低聲道:“行如在時,不要拿下來。”
守株待兔的行如在蜀中城很快發現金簪幾人,領四人入蜀中彆院。
行如和清雅、袁珠向金簪行禮。
陸魚兒拉淩雲到一邊訴說“相思苦”。
“頭兒,你的胡子呢?”陸魚兒大聲道,“難怪你要蓄胡子,你這臉也……太年輕了吧。”
屋內,行如的腳尖向外,被金簪阻攔。
她想起正事,先朝金簪道:“主上,我們在第七條道上沒有見到你們。”
“改道去趟五毒寨,解除我的身體隱患。”金簪簡略道,“蜀中城的府君如何?”
“我們比主上早到此地十天。我與他相熟,登門拜訪過府君。他不知道勝爭的情況,以及日照君過世的消息。
我將你的意思傳達給他,暫時穩住南蜀局麵不成問題,而且,他也答應不會相助月羅府。
至於主上要的人,我討到些,不過有點麻煩。”
行如說完,靠近金簪耳語,“毒王柏山,他為府君做事,願意隨我們出蜀。”
“毒王柏山,毒王寨的人?”
金簪記得銀花說過此寨,“此寨風評不好。此人可有妻子?”
行如將目光落在打探消息的清雅。
清雅道:“我已經暗中調查,毒王柏山沒有妻子,沒有殘殺過女子,而且他的母親是仙王汝鐮。
因兩寨矛盾已久,毒王柏山不願意與母親為敵,與毒王寨決裂。
他帶親近人離開毒王寨,留在蜀中城為府君做事,目的是尋求庇護,怕毒王寨現任當家的戕害。”
行如頷首:“但是,府君不喜南蜀人的蟲道詭計,對毒王柏山並不親近。那日,我與府君交談當中,他主動提議,願隨我們離開南蜀。
府君順水推舟,將人送給我們。
主上,柏山帶的人有十六位,會不會太少?”
“五毒寨以五毒銀花為首,已有三十二人,再有五毒柏山和他自己,十七人,一共四十九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不錯的人數,足夠組建軒轅鐵甲的毒營。”
金簪微笑,鬆快道,“你們做得很好。行如……”
她看向目光向外的行如,威聲道,“安排我和柏山見麵。”
行如反應過來,低首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另外,”金簪輕出口氣,看向屋外交流的淩雲,緩緩道,“明日我們離開南蜀。時間緊迫,你們儘快準備好。”
“喏。”清雅和行如行禮,前去安排。
袁珠上前,拱手道:“主上,這根釵是你騎馬時遺落。此前,我們一直奔走在路上,現在有機會還給你。”
金簪接過棗木簪,撫摸上麵的油紋,笑道:“以為丟了。多謝。”
袁珠愣下,喃喃道:“主上……好像不太一樣。”
金簪的笑意更濃,目光落在院內的淩雲。
袁珠也望出去,一下子與陸魚兒的眼神對上。陸魚兒的五官齊飛,朝袁珠大喇喇地笑。
袁珠沒眼看,轉頭時見金簪的目光凝住不動。
她再次瞧向外院,那叫淩雲的公子也將目光落在主上這。
原來,這就是主上比先前多笑意的原因。
金簪和淩雲含情脈脈,未語已見深情。
“主上……”
袁珠嚅唇,想起行如的叮囑。
金簪收起目光中外泄的情感,注視她:“怎麼?說。”
袁珠輕聲道:“行如大人讓我注意淩雲公子,說他日後對主上會有所妨礙。
剛才,行如大人離開時還在淩雲公子處停頓。”
金簪輕嗤,冷聲道:“行如沒說,此刻他對我有用嗎?”
“說……說了。”
袁珠感受到她語氣裡的寒意。
“記住,你聽命的人是我,不是行如。”金簪見她頷首,言道,“去吧。”
“是。”
袁珠行過禮後趕緊去尋清雅。
【主上不怒自威、笑中含殺的感覺好可怕。】
金簪捏緊手中的棗木釵,再尋淩雲,已不見他在院內。
清雅從灶間出來:“主上,淩雲公子和陸魚兒剛出門。”
金簪收斂心中的兒女情長,長吸口氣令思緒清晰。
她環顧院內,銀花和祁庚也上蜀中城遊玩。
“主上,吃點嗎?”清雅再次端木盤過來。
金簪輕嗬,木盤上有一碗蛋羹、一疊甜糕,主動拿起蛋羹。
清雅想起袁珠的臉色,輕聲道:“淩雲公子離開前交待我,說主上愛吃蛋羹。”
“嗯。你的手藝比他好。”金簪笑道,將空碗放在木盤。
“等行如和柏山過來,告訴行如,我在閉關,請行如……在廳堂等我。”
清雅不明所以,應下後領金簪入室。
金簪見門扉關上,將軒轅槍放在身側,引出銀鱗蛇王,令它咬在手腕。
她的麵色快速泛紅,比溫泉被咬時略好些。體內的軒轅訣運轉,滋生的力量藏於周身穴竅。
屋外,行如將柏山帶來,得知金簪閉門,和柏山一起靜立在院內。
旁觀的清雅見行如穩如泰山,而柏山來回踱步,似乎明白主上的用意。
行如同柏山說幾句話,柏山也安定下來。
兩人一起坐在廳內喝茶。
晚間,淩雲和陸魚兒、銀花和祁庚一起回來,牽著三頭南蜀的交通工具——毛驢。
袁珠同陸魚兒打趣:“你不會以為毛驢比我們步行走山路快吧?”
“那……我也可以讓你在毛驢上休息啊。頭兒都給他媳婦……不,主上準備了。”陸魚兒直接道。
袁珠踢他一腳,慶幸行如在屋內沒聽見此話,低聲提醒:“你彆胡說。”
陸魚兒沒瞧明白她的意思,按心意,理所當然道:“你在路上救過我,我對救命恩人那是千依百順、無微不至,必須得用毛驢馱你。”
袁珠的麵色微紅,嗔他眼,同他將毛驢牽進獸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