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
初鹿野鈴音沒有看他。
“你是指什麼?”夏目清羽裝傻道。
“指有一個笨蛋成為麵包人的這檔事。”
“笨蛋誰是笨蛋?”夏目清羽聰明地左顧右盼,然後指著那邊的海鷗,“笨蛋在那裡,整天就知道吃喝拉撒,坐在這裡的都是兩個未來一定會在東京嶄露頭角的年輕人。”
啪!
海鷗的排泄物正中,他的眉心。
周圍海鷗群的嘎嘎聲,就像說‘你屎到臨頭了,哈哈。’
麵對這群禽獸的嘲笑,夏目清羽也真是鬱悶。
他之前就知道,鳥類有一個惡心的習慣。
見到黑色的車就投白色的炸彈,見到白色的車就投黑色的炸彈。
問題是他長得也不像汽車人啊。
難不成它們吃過期的麵包壞肚子了?
還是它們真的能聽懂人話,對他展開報複?
初鹿野鈴音平靜地向他遞來紙巾。
但夏目清羽知道,她在笑。
夏目清羽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雖然讀不了初鹿野鈴音的心聲,但每次都能準確的從那雙碧藍的眼睛裡讀出她的情緒。
仔細想想,大概是從第一次見麵給她指路起,就可以了。
真神奇。
這算是超能力嗎?應該不算吧。
她眼神永遠是那麼皎潔。
這麼清澈的湖麵怎麼可能藏得住水裡的魚?
沒什麼了不起的。
“今天過的開心嗎?”夏目清羽在海鷗們的嘲笑聲中接過紙巾,問。
“還不錯。”
少年的心太大了,正常人遇見這麼倒黴的事情,應該破口大罵了吧。
難道他反倒覺得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永遠都是那個奇奇怪怪的小孩。
情緒平穩地令人心安。
“那太好了,看來我身為快樂星球人,還不算失責。”夏目清羽就像正聽著歡快的音樂,嘚瑟地點點頭,看向太平洋線上的落日餘暉。
“為什麼每次一天結束,你都會問我過的開不開心?”初鹿野鈴音將冰涼的大麥茶放在懷裡,雙手抱膝看了過來,有點可愛。
“確認好感度?”夏目清羽左手托腮,同樣朝她看了過去。
頓時,目光相接。
初鹿野鈴音讀出他心聲般,不客氣地回複:“撒謊。”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
“好吧好吧,我曾經不是說過嗎?每天過得開開心心不才是每個人真正的任務嗎?”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初鹿野鈴音臉埋在胳膊裡,抬眸直盯少年清澈的瞳,“從第一次見麵,我就這麼認為。”
“奇怪,哪裡奇怪了?曾經我就說過,明天也就是未來,是充滿不確定性的。人生唯一確定的就是不確定的人生。在昨天越來越多,明天越來越少,時間越來越重要的日子裡,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過好今天,來迎接嶄新的明天。在一些平凡的日子總能開開心心的,那不也挺好的嘛。”少年豪邁地辯駁道。
他說的是心裡話,這是他上輩子血的教訓。
從上學第一天起就在為高考做準備,談戀愛第一天起就在為結婚做準備,工作第一天起就在為買房做準備。如果在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大人口中的結論就是‘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白白在一個人身上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工作了這麼多年有什麼用?’
功利主義導向的思考方式往往使我們忘卻了生命的本質僅僅隻是一場曆程。
可悲的是,在東國,他僅僅隻是其中之一的縮影。
鈔票積累在手裡泛黃,人在慢慢變舊,日子也過得荒唐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