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後,空氣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冬天的太陽再亮,也沒有夏天的獠牙。
是清冷的。
經常鍛煉的夏目清羽也不禁緊了緊身子,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兒。
要不是不想讓馬場秀智和部長大人碰麵,他的身體本能還真有些抗拒。
這算什麼?
占有欲麼……
少年分析著自己少有的情緒,下樓,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眾所周知。
在廣大動漫影視劇裡,學生會就是邪惡的象征,可不是鍛煉個人能力的場所。
原來,夏目清羽是不認同的,覺得這些都是大家戴有色眼鏡的偏見。
但在得知馬場學長與他喜歡一個人之後,他簡直覺得學生會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組織。
得虧,自己曾經還勤勤懇懇幫忙做事過。
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幸好,還是自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夏目清羽到了學生會會長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
門內,傳來一道肅穆的聲音。
得到允許後,夏目清羽推門而進。
坐在窗邊的馬場秀智正在做著試卷,他身後夕陽光正好。
努力的人總有種異樣的魅力。
“打擾了。”夏目清羽客氣一句,畢竟自己要占用升學前輩寶貴的時間。
“喲,稀客,夏目學弟有什麼事?”馬場秀智聞聲抬頭,發現是夏目清羽後,放下筆,冷酷的臉上露出了少見的微笑。
夏目清羽見對方在忙,便開門見山,將自己當上了試膽大會委員,想要看看往屆的活動方案,學習一下前輩的經驗,來試著把任務完成的更好。
整件事情來龍去脈,他沒有提部長大人的一句話。
“給。”
馬場秀智也很爽快,從整理得當的文件堆裡,找出文件遞給他。
“謝謝。”
“上次你乾的很漂亮。”正當夏目清羽拿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馬場秀智忽然發話了,他是在說借物賽跑的事情。
“過譽了。”夏目清羽謙虛道。
“這麼拘謹,你是在擔心我會糾纏不放麼?”馬場秀智敞開衣襟,掏出了藏在裡麵的十字架,緊握在手中,“關於這一點兒,你大可放心,雖然之前我的確被初鹿野同學魅力所吸引了,但出於宗教信仰,我自己也會有分寸。”
“沒有的事。”夏目清羽說了一句違心的話,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我一開始的行為動機,就是看不慣你含糊不清的行為模式。”馬場秀智推了推眼鏡。
“你觀察我們很久了?”夏目清羽讀出了他話裡隱藏的意思,瞳孔微微放大。
雖然他有預料是【世界】的意誌,但沒想到事情的開端很早就埋下種子了。
“你該不會覺得,喜歡上一個人隻需要一個瞬間吧?”馬場秀智眯眼笑,“笨蛋,我不知道,但聰明人一定不會意氣用事。”
“我是一個自戀的人,所以我自認為是一個聰明人。”他又用開玩笑的語氣,補充了一句,“喜歡上一個人,然後去認真了解是基礎。”
夏目清羽是認可了馬場秀智這番話的,曾經有一個小孩就是在一個女孩救場的瞬間,深深愛上了對方,卻被很多人嘲笑成了傻子。
“要是學長不聰明不優秀的話,我也不會在體育祭的時候感受到壓力了。”夏目清羽見對方的態度很誠懇,自己也坦然回應。
“托你的福,我的第二顆紐扣應該是送不出去了。”馬場秀智聳聳肩,靠在椅背上,抬眸望著夏目清羽。
在製服上,第二顆紐扣的位置最貼近心臟,代表著一個人的‘真心’。
所以,在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女生如果能得到男生的第二紐扣,就表示對方的意中人正是你。
剛剛重生在東京的夏目清羽起初覺得和國總是莫名其妙的,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著奇怪的傳說,奇怪的寓意。
這不是閒的沒事乾嗎?
但轉頭一想。
有句話說得好,吃飽了才會閒的沒事乾。
情人節真心巧克力,製服上的第二顆紐扣,篝火晚會的傳說……
都是大家所向往期待的。
可能是正因為和國的校園生活太豐富多彩了,才會有如此多的浪漫色彩。
隨著時間流逝,它們相輔相成。
想必,馬場前輩也很在意這些帶有青春奇妙色彩的事。
但唯獨這些方麵……
夏目清羽現在可不打算讓步。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沒關係,她不會缺紐扣的。”
聲音鏗鏘有力。
“那樣最好。”馬場秀智點頭,淡淡回應。
“話說,你喜歡上她的契機是什麼。”夏目清羽忽然想和麵前的男孩聊聊,“結合前麵的話,學長肯定不是見色眼看的俗人吧。”
“我承認她很漂亮,但比起對血肉之軀的欣賞,表麵皮囊的研究,我更注重誌趣相投,以及能夠並肩相走的靈魂。”馬場秀智頓了頓,“雖然說的有些刻意,但不過,我想讓夏目學弟來回答也是一樣的吧。”
“那是為什麼?”夏目清羽問。
“夏目學弟的求知欲很強呢。”馬場秀智微微坐直身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夏目清羽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他忽然有些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
不等他說話,馬場秀智自己說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人的一生還是需要一點危機感,至於我為何喜歡她……”馬場秀智告訴他,“是因為好奇。”
“能否具體點兒?”夏目清羽追問。
“有一陣子,我在學生會裡一直工作,忙到了快傍晚。結束後,都會買冰鎮的瓶飲料,坐在長椅上,靜靜欣賞著黃昏。而初鹿野同學每天都會沿著校園漫步,最後坐在椅子的另一側,我們沒有說一句話,我甚至覺得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直到我們一方飲料喝儘,又或者是夕陽落下,才離開。”
馬場秀智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偶然之間,我發現她有很多不同於常人的現象,例如,從來不去班級上課,出席某種大型活動的時候,經常會躲在一個角落。但她並不是一個孤僻的人,能與人正常交流,甚至在種種領域裡頗有魅力。”
“總得來說就是好奇,就像世界上第一個遇見鴨嘴獸的科學家想要拔掉它的嘴巴一樣好奇。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契機,不就是對方身上能有引起你注意的點麼?也許,這是長期過度思考留下的後遺症,關於一件事總想知根揭底,就像……”馬場秀智看著他說,“你現在這樣。”
“不過,現在看來,我是沒有機會解開這個謎團了。”馬場秀智語速忽快起來,就像丟掉什麼沉重的包裹了一樣,一身輕鬆。
他轉眸,注視著夏目清羽,握著十字架吊墜,淡然開口:“剩下的解密工作就交給你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