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恰到好處。
暖暖的,不熱。
金燦燦的,不刺眼。
雅拉府久違地熱鬨。
阿巫守了一夜,第一聲雞叫時探了探大少爺金增的鼻息,然後笑眯眯地對大太太說大少爺的命保住了。
大太太懸了兩天兩夜的心放下了,頓時感到又累又餓,便下樓去廳堂吃飯。
一向隻知曉拜神的三太太破天荒也下樓了,穿著一襲紫紅袍,發髻挽得低低的,隻戴了兩支銀打的大流蘇簪子,長長的流蘇垂進頸窩。
臉上敷了層薄粉,兩頰暈著兩團淡淡的胭脂。
仁欽老爺喝一口青稞酒,看一眼三太太,“許久不見,你的氣色好多了。”
三太太便笑:“侍奉神明三年了,虔誠讓我容光煥發。”
偏頭,對著前方尊位:“大太太也試試吧。”
大太太冷笑。
太陽很快毒辣起來。
草上的露珠乾了。
在泥土房子裡住了一晚的妲娜,灰頭土臉。
這時候腦殼裡一個聲音催促她去洗一洗。
自從一年不洗澡,洗了個澡像洗掉了半個人後,她就喜歡上了洗得清清爽爽的感覺。
不用雞桶催促她都會去的,但雞桶催促了再去的話,她也許會得到好東西,所以睡醒後她賴了會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均勻地裹上了泥土。
“宿主,求求你去洗一洗吧!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目的達到。
妲娜走去小溪。
溪水淺淺,倒映著高高的天,白白的雲,很肥很大的禿鷲。
妲娜脫下外袍鞋襪,伸進溪裡,冰得她一激靈。
這是雪山融水。
這個天氣,雪山融水不宜泡腳。
武子期鼓起勇氣,掬了捧水,往臉上搓。
唔,一下子神清氣爽。
這時他看見妲娜從腰間掏出一塊碎布。心道小姑娘就是講究。
妲娜打濕了碎布,擰到不滴水的程度,擦腳,很認真地擦腳,每一個趾縫都擦了一遍。
接著,擦臉。
武子期:???*???
“妲娜,你……”
妲娜擦了一半,望向武先生。“怎麼了?”
武子期這才發現不是錯覺,妲娜似乎真的白了一些。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因為妲娜特彆的洗臉方式?
“沒事沒事。”
日頭越來越大。
妲娜在泥屋裡抓到一窩老鼠,都很小,捧去溪裡洗了,生火烤老鼠。
武子期倚著泥牆坐著,坐累了,倚著泥牆癱著。
眼睛緊緊盯著地平線。
等了很久,什麼都沒等來。
這是一片被拋棄的草場,沒有人臭和牛羊屎臭,隻有很清新的草香。
還有烤肉的焦香。
“禍兮福兮,妲娜你說得很對。”
妲娜不知道武先生嘰裡咕嚕了些什麼,喊他過來吃烤肉。“皮焦兮肉嫩兮,這種最好吃兮!”
一看是烤老鼠,武子期繼續癱著。
他決定再等一等。
偶爾吃一頓烤老鼠還行,頓頓吃,他受不了。
沒等來雅拉府的糧食,倒等來了四個偷偷摸摸的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