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麵對一院低頭吃草的牛羊,武子期陷入沉思。
“哪裡來的?”
妲娜磨刀霍霍,“撿來的。”
撿來的?
武子期不信。
妲娜舉了頭犛牛,叼著刀去溪邊。
武子期恍然大悟,追去溪邊。
犛牛已經死了,血流進溪水裡。
腥氣很重,武子期不敢靠近。
想到自己喝過一捧新鮮的牛血,頓時乾嘔起來。
“這是察察頭人夫妻朝神放生的吧,你撿回來殺了吃,不怕神明責罰麼?”西原人將神明當作信仰,妲娜也是西原人。怕妲娜糊塗過後後悔當初的饞,好心勸道。
妲娜將手伸進牛肚子裡掏出一大團內臟,搖頭晃腦,學著武先生說話的口吻:“信則有,不信則有大肥牛吃。”
晚上,武子期和妲娜每人抱著一隻香噴噴的烤牛腿啃得滿臉是油。
“原來西原也有不信神的人。”
“妲娜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不信神的西原人。”
妲娜用牙齒凶狠地撕扯著肉,淨澈水眸望著遠處的月,潤潤的。
……
大鬆樹曬了一天一夜,武子期和妲娜用一天的時間劈出一小截來,紮了兩條柵欄,圍出兩個圈來。
一個圈裝犛牛,一個圈裝羊。
妲娜乾活得力,越乾越有勁。但乾著乾著,乾出一身大大小小的傷來,全身上下都在流血,非常慘烈。
武子期不要她乾了,妲娜不聽,她要趕在暴雨前修好屋子。
係統很怕妲娜死於失血過多,想送顆健體丸恢複一下,但宿主還欠著它九個漢字,想送也送不了。
達瓦達嘉兄妹、白瑪卓瑪兄妹來了。
四個人,四張嘴,八隻眼,對著大鬆樹、塌房、一圈牛、一圈羊、還有渾身是血的妲娜依次震驚了一遍。
達瓦瞬間覺得自己和白瑪獵來的鳥和兔子拿不出手了,更何況最好看的幾隻鳥被雅拉府要去了,說是金珠小姐的釵需要美麗的鳥羽裝點。
聽說有泥婆羅貴族遠道而來,也許是來提親的。
達瓦感到對不起妲娜。鳥兒尾巴上最美麗的羽毛,他預備留給妲娜的。
但雅拉高原的人不能拒絕雅拉府。
感到愧疚的達瓦更加賣力地鋸木頭、搭屋子,還回家喊來十多個可靠的忠仆幫忙。
“有人來了——”鋪屋頂的白瑪遠遠看見地平線上一人一馬奔騰而來。
小夥伴們放下手中的活,躲起來。
來人是察察頭人的管家。
“我們太太有啦!”頭人管家沒有下馬,非常高興地丟下兩隻很大的口袋。
“恭喜恭喜。”武子期拱手作揖。
“頭人和太太高興,要送點牛肉乾、酥油、茶給你們。”
武子期掂了掂兩隻口袋,笑道:“多謝多謝。”
頭人管家來得快,去得快,留下兩隻大口袋。
妲娜抱著其中一隻口袋,裡麵是酥油和茶。
深深嗅了一口奶香和茶香,“終於有酥油茶了。”
人多力量大,何況妲娜一個人的力量非常大,當晚武子期和妲娜就住上了新房子。
新搭了兩間木屋,每個木屋都很小、很簡陋。
木板釘的牆,時間緊,做不到嚴絲合縫,門縫很大,能從門縫看到外麵。
屋裡除了床板什麼都沒有。
但好歹能一人一屋了。
武子期躺在床板上,在鬆木獨特的清香中睡去。
寂夜,偶爾傳來牛哞羊咩。
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