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首飾,很美。
亂七八糟的傷疤,也很美。
因為她有一顆很善良的心。
武子期和妲娜上了馬車。
眾人送彆,久久注視著馬車,直到馬車消失在地平線上。
白骨草原外,平巴阿使攔下馬車。
“阿巫去了白骨草原,染了麻風病傳染老爺怎麼辦。”
曲培阿巫笑得和藹,答非所問:“平巴,你還年輕,我老了,去一回就少一回。”
“我,是一定要去的。”
說罷,揚鞭而去。
平巴阿使追,摔了個狗吃屎,“每年都是你去,今年老爺不要你去,你也要去嚒?”
其實他知道誰跟著去薩格爾節都是仁欽老爺的意思,包括今年誰都不去的決定。
往年也就罷了,今年不同。
今年,大少爺失去了胳膊,雅拉府下一任主人大概會落到三少爺身上,三少爺跟仁欽老爺一同去了就是信號。
他和阿巫都被留在府裡。他明白,這隻是老爺穩住大太太和大少爺的法子。
他總覺得老爺不看重他,果然不看重他。
沒想到連大太太也不看重他。
其實他比阿巫年輕,腿腳眼神都還很靈活好用,是更好的眼線。
但大太太不要他,要阿巫去。
……
馬車日夜兼程,終於趕上了大部隊。
三太太跳腳:“他們來做什麼啦!”
曲培阿巫平和道:“大太太要來的,我也是。”
三太太哭:“老爺,大太太想害我們的兒子咧,老爺……嗚嗚。”
曲培阿巫:“太太放心,武先生和妲娜沒染病,他們很健康。”
“老爺,妲娜身體裡住著魔鬼,大太太把魔鬼送來,不就要害我兒子嚒!”
仁欽老爺安慰著哭泣的女人,要曲培阿巫寸步不離守在三少爺金宗身邊,隻許唐使的馬車跟在隊伍最後麵,並保持一定的距離。
見阿巫貼身保護兒子,三太太漸漸不哭了。
仁欽老爺回頭遠望,看見妲娜的臉幾乎和唐使一樣白,眸光一下子暗了。
武子期再次感到被怠慢的羞辱。尤其是吃飯時,府兵將餅子和水囊丟來時的嫌棄,好像生怕沾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以至於幾撥盜匪從來不攻擊他的馬車,大概將他當作雅拉府的犯人了。
犯人沒有一點油水。
仁欽老爺似乎不怎麼歡迎他去薩格爾節。
細細一想,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和妲娜被大太太當作了工具。
既來之,則安之。
而且事在人為,隻要自己不想做工具,那麼就可以不做工具。
高高的天,純淨而平和,像西原人的眼睛。
穿過荒原與戈壁,又是一片草原。
靠近管理府,安全了許多,沒有突然躥出來,掄著大刀搶劫的盜匪。
但有許多紅袍神侍撲來馬車,求老爺賞賜些糧食。
百姓不敢上前,隻在神侍們拿著賞賜的食物離開後,一哄而上,撿掉在地上的青稞。
不管哪個高原,似乎都有很窮很窮的百姓。
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連綿的雪山被雲霧嫋繞著。
武子期的心情好了許多,問妲娜什麼是薩格爾節。
“就是四大高原的勇士們聚在一起騎射、摔跤、秋獵,還有吃吃喝喝跳舞,在西原的中心梅姆高原舉行。”
“到時候佛桑宮也會派將軍來呢,被大將軍看上的人以後也會成為大將軍,南迦高原就常出將軍。”
“聽說我大哥也參加過,打敗了那年的南迦第一勇士,本來也要去佛桑宮做將軍的。”妲娜語氣平和,像在說彆人的事。漂亮的大眼睛亮亮的,潤潤的,像汪著雅拉雪水。
“後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