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半夏左看右看,四處打量著。這裡卻一點都不像是新婦的居所,太過冷僻,倒更像是文人名家的書房。
忍冬是個穩重體貼的性格,她察覺到江漓的失落。“小姐,你彆嫌棄,我明天就把這裡打掃的煥然一新,好好裝飾一番。”
江漓淡然一笑,她平日裡喜靜,這裡的布置倒是挺合她的性子的。“不用,這樣就挺好的,反正又不會久住。”
半夏也安慰道:“小姐,你是不是傷心了,你彆怕,以後就算姑爺對你不好,還有我們兩個陪著你呢。”
江漓還在心裡計劃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合離後我該何去何從。娘家已經斷個乾淨了,回不去了。不行,我一定要儘快讓自己強大起來,最起碼有在這世間安身立命的資本。”
見她沒有答複,半夏撓了撓頭,不解的詢問道:“小姐,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忍冬,半夏,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將她們兩個打發出去,江漓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和平日裡素淨裝扮的她判若兩人。
銅鏡裡的美人雲鬢高挽,簪著金絲鑲紅寶石的珠釵和纏花枝南珠步搖,身著盤金繡百子石榴紋的紅色嫁衣。通身行頭華貴氣派。
她膚若凝脂,朱唇輕點。眉心描了紅色的花鈿,襯的她更加妖嬈嬌媚,豔美絕倫。江漓卸下華貴的珠釵,洗淨鉛華。露出原本標誌清麗的麵容。
她身著裡衣躺在帳中,看著手中的和田青白玉雕海棠紋綴粉玉髓流蘇的禁步,這是九皇子南宮玄晝生母的遺物,也是他親手交給她的定情信物。他們曾一起為這隻禁步賦詩,“玉樹瓊枝及春色,花開燕歸不見君。”
如今到真應了這句“不見君”,她現已嫁為人婦,以後他們再無交集了。
不知何時,眼中已淚水滿盈。江漓手中緊握著海棠禁步沉沉入睡,恍然夢回初見之時。
她與他的相識,本就是一場意外。
他一襲黑衣。手中把玩著海棠禁步。錦袍上繡著竹蘭紋樣,繡線顏色極深,幾乎與衣服融為一體。卻又能隱約能看出雅致的圖案,這樣的針法極其考驗繡娘的功力。他光澤姣好的長發高高束起,簪著雲紋白玉簪。周身氣質矜貴冷絕,不易接近。
南宮玄晝纖長的手指拿起茶盞,啄飲一口,輕輕放下。他拿起海棠禁步輕輕搖晃,穿著粉玉髓的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看著手中的禁步,不禁思念起過世的母妃。
那時,他的個子才到母妃膝蓋。被劉公公強製分離時,他伸手去抓母妃的手,卻隻夠得到這個禁步。母妃離開他不久,就病逝了。他曾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在乎的人。
憶起往事,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恨意。他像是有兩幅麵孔,一麵儒雅溫潤,一麵狠戾專斷。
突然下了一場暴雨,南宮玄晝推開窗俯瞰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身居高位的神明,看著芸芸眾生四處奔波。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雖是盛夏,雨水滴落在手背,仍有微涼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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