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賀平依舊沉默著,就在這時,邊上忽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線:“既然他不認罪,那麼孤這裡還有些證據,不如一道呈上來吧!”
三位主審官不約而同地轉向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太子,卻見他不知何時收起了方才神遊天外的姿態,麵色變得肅然。
其中最驚訝的要屬何安,太子天天往刑部跑,他怎麼不知道對方獲得了什麼證據?
就那簡單粗暴的審問方式,能審出個什麼東西來?
太子表麵上是在詢問他們的意見,但實際上隻不過是“通知”三位主審一聲而已,因為他話音一落,便有人將證據呈了上來。
大理寺卿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怎麼在意太子他手中的“證據”,可是漸漸的,他便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
隨著那些證物一件一件的呈上來,不但沒能給宋賀平定罪,反而似乎是在給他脫罪?
證物每上一件,大理寺卿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因為那些證物和證人,幾乎能將他們之前定的罪全部推翻。不僅如此,太子的下屬們甚至說出了之前三司證據的由來。
之前那些個所謂的證據,在事實的麵前簡直不堪一擊。
大理寺卿此時已然慌了神,忍不住看向太子。卻見太子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淺淺的自信的笑意,察覺到他的目光,對方甚至心情頗好地衝他點了一下頭。
當推翻了宋賀平的罪證之後,太子的下屬們拿出了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東西——三司某些人結黨營私,陷害忠良的真正證據。
直到屬下的聲音消失,整個大堂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季崇掃了一眼三位主審,語氣溫和道:“你們說說看,為什麼孤的證據和你們不同呢?”
他難得如此“平易近人”,三人卻隻覺得惶恐。隻片刻間,他們的後背便出了一層汗,黏膩的汗水讓衣物貼在皮膚上,不一會兒又變得冰涼,像他們的心一般。
說什麼呢,證據確鑿,三法司之中有人想要陷害宋賀平,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而且指向如此明顯。
“何安,你來說。”
這位已經五十多歲,今生入閣無望的老臣眼中閃過些什麼,一步一步地走到宋賀平身邊跪下,深深叩首,“微臣有罪。”
“哦?你何罪之有?”座上太子笑著問。
何安腦袋磕在地上,回道:“微臣失察!”
季崇又看向左都禦史,“你說。”
左都禦史看了一眼大理寺卿,麵色發白地走到何安身邊跪下,“微臣失察!”
下麵跪了一地,如今堂上坐著的隻剩兩人,大理寺卿身體一歪,兩股戰戰地跌下了座椅。太子的目光刀鋒般落在他身上,仿佛正一寸寸削著他的皮肉,一點一點抽乾他的力氣。
太子怎麼會知道宋賀平是冤枉的?
又是何時去搜集了證據?
他至今想不明白,為何事態會在如此短短時間內變成這般模樣。隻能踉蹌著爬到其他二人身側跪下,臉色蒼白如紙,“太子殿下,微臣……”
他話音未落,季崇卻忽然站了起來,再沒有給他一個眼神,“三司會審竟審出了如此臟汙之事,當真是荒謬!有話,你們不如去父皇麵前說吧!”
原本高高在上的三位主審低著頭,不敢往上看一眼,而作為犯人的宋賀平卻有幸見到了太子不為人知的一麵。
這位傳聞中霸道衝動的儲君,此時隻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卻讓人感覺如山嶽一般氣勢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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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賀平的案子驚天反轉,因此牽扯出了更大的案子。大理寺卿因結黨營私陷害忠良被打入大牢,而刑部尚書何安因失察之罪被問責,興寧帝限他一個月之內給出讓人滿意的結果。同時,太子變成了主審之一。
還是上次的位置,季崇再一次被沈規叫住了。
這位首輔似乎終於繃不住往日慈愛的笑容,嘴角下拉時竟給人一種刻薄之感,他神色莫測地看著麵前的太子,似是感歎道:“太子殿下果然明察秋毫,此案若是沒有您,大齊說不得要失去一位忠臣。”
季崇轉過身,一反常態地向這位老首輔執弟子禮,“太傅過譽,不過是儘力而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前十位留言的小可愛送驚喜,有人和我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