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還是接了賑災的差事,一方麵是因為他沒有拒絕的機會,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太子的那句話。
“去南邊賑災一事,非你不可。”
這是多看重他,大外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孟澤雖然不學無術,但誰還沒個想要被人承認的夢想呢,所以當太子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難免的心跳加速,熱血沸騰。
隻是當心跳回緩,熱血沉靜時,他終於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勁。
那天書房裡,太子一共交代了他兩個任務。
第一,國舅要有國舅的架子,莫要讓人看輕了。
第二,不要操心著賑災之事,不要亂走。
就這,像是想讓他好好賑災的樣子嗎?
可惜孟澤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了。彼時他正半躺在豪華舒適的馬車裡,一邊吃點心一邊聽樂師彈琴。
沒錯,樂師。
在他離京之前,太子暗地裡給他塞了三個人,一個樂師,一個廚子,還有一個小廝。
剛開始時孟澤還覺得這是外甥對自己的關心,怕他在外麵吃苦,所以才給他塞下人。可是一旦心裡起了懷疑,他便覺得這三個人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世子可是不喜歡這曲子?”身形高瘦的樂師按住琴弦,聲音溫和地問。
此人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袍,容貌俊秀,氣質溫雅,一看就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再加上骨架偏小,那普普通通的衣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一種飄然之感。
就這模樣,若是穿好點,說他是哪家公子怕也是有人會信的。
“啊,還好!”孟澤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琴師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這才湊過去悄聲道,“你到底是乾什麼的?”
護衛不像護衛,下人也不像下人。
樂師聽了他的問題,麵上微笑的表情絲毫未變,“自然是彈琴的,不過若是世子聽琴聽膩了,彈琵琶也使得。”
誰要聽你彈琵琶!
孟澤堵著氣,一把拉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小廝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廚子也不在。
這兩天雨已經停了,路麵也在太陽的烘烤下漸漸變得乾燥,賑災的隊伍行進得簡單了許多。沿途的風景還算不錯,又有人時刻伺候著,孟澤根本吃不上什麼苦。若不是心裡裝著事,他大約還會挺享受這段旅程。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隊伍停下來修整進食水,原本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小廝和廚子終於出現了。
前兩天孟澤沒關注過這三人,隻覺得他們辦事妥帖細致,如今偷偷看過去,發現這兩人當真一點都不會辱沒了他的身份。
隻見那臉上長了個大痦子的廚子捧著一乾食材調料走到最中間的位置,趾高氣昂道:“都愣著乾什麼呢,耽誤了世子進午膳你們擔待得起?還不快把火都給我生起來!”
“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難道要讓世子吃你們一樣的豬食嗎?”小廝在旁邊幫腔。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會嫌棄臨時灶台搭得太慢,一會兒又抱怨地方選得不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