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進攻失利後,沙陀軍暫時停止了對敦煌的進攻,幾年前張掖的慘敗已經給了主帥朱邪金海足夠多的教訓,他不敢再輕言進攻敦煌,唯恐敵軍的新武器會造成更大程度上的傷亡。
但朱邪金海在得到軍醫的彙報後,他便意識到,不是什麼魔鬼附身,而是唐軍使用了一種新式兵器,這和摧毀投機石的火箭是一樣東西。
他忽然有點懊悔,那支特殊的弩箭他不該扔掉。
這時,有士兵來稟報,“啟稟葉護,晉昌縣有緊急軍情!”
晉昌縣有五百沙陀駐軍,這個消息讓朱邪金海一驚,難道唐軍開始攻打瓜州了嗎?
“緊急軍情在哪裡?”
士兵將一卷羊皮紙遞上,朱邪金海攤開羊皮紙細看,上麵確實是緊急軍情,約數千唐軍騎兵出現在冥水河東岸。
冥水是瓜州和肅州的界河,也就是說,唐軍準備進攻瓜州了,或者說,他們準備支援沙州。
這時,一個念頭忽然在朱邪金海腦海閃過,這不是長生天送來的戰功嗎?攻打敦煌城已經不太現實,但就這麼撤軍回沙陀他又沒法交代,既然數千唐軍騎兵出現在草原上,這不就給了沙陀軍一個難得的機會?
入夜,朱邪金海在大營裡來回踱步,反複權衡利弊,他終於把這次出征的目標轉移了,那就是集結在肅州和瓜州邊界的數千唐軍援兵。
為防止獵物感覺到危險逃回酒泉城或者甘州,朱邪金海製定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戰術。
他秘密命令萬夫長朱邪寶真率領五千沙陀騎兵在三更時分離開大營,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往肅州。
朱邪金海十分痛恨攻城戰,他渴望在草原上和唐軍決戰,充分發揮沙陀軍隊強大的騎兵作戰能力,而不是跳下戰馬,爬牆作戰,用自己的劣勢去和唐軍拚命。
現在肅州出現了發揮沙陀騎兵優勢的機會,他怎麼能輕易放過?
肅州,玉門軍戍堡,這是位於肅州和瓜州交界處的一座戍堡,位於肅州一側,有駐軍三十人,這幾年,唐軍和沙陀軍相安無事,沙陀軍隊也沒有越界南下,戍堡基本上平安無事。
但此時,戍堡旁邊駐紮了八千唐軍騎兵,這裡距離沙州不到三百裡,如果接到求援急報,騎兵隻需一天一夜便能殺進沙州。
騎兵統領是兵馬使羅大霄,他也是跟隨郭宋多年的老部下,長安奉天縣人,三十餘歲,長得高大魁梧,留著濃密的大胡子,是郭宋任命的第一批兵馬使,排名第四,僅次於梁武、姚錦和李冰。
兵馬使實際上就是將軍,在中郎將之上,按照河西軍的規定,中郎將隻能帶本部兩千人,郎將隻能帶本部千人,隻有兵馬使才不受帶兵數量限製。
雖然羅大霄沒有像姚錦那樣獨鎮一方,也沒有像李冰那樣多次跟隨郭宋出征,但羅大霄一樣能獨擋一方,他長期鎮守大鬥拔穀,郭宋對他的評價是,既穩重慎密,卻又善於隨機應變,這個評價很高,也正是這個緣故,郭宋才會把率軍支援沙州的任務交給他。
任務十分艱巨,既要避免和沙陀主力騎兵正麵作戰,但又要有效救援沙州,這就要看主將的智慧了。
羅大霄牢牢掌握了當年豐州軍和河西軍的精髓,那就是情報第一,隻要能隨時掌握敵軍動向,那他就能做到兩麵兼顧。
這也是他把軍隊駐紮在玉門軍戍堡的原因,玉門軍戍堡有五隻信鷹,斥候帶著信鷹去前方探查情況,把信鷹放回,羅大霄就能隨時掌握沙州和瓜州的情況。
清晨,一名戍堡士兵疾奔到羅大霄的帳前,高聲道:“羅將軍,有紅色信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