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擔心晉王給足了我們麵子,但最後我們卻不領情,恐怕他將來會報複我們。”
“你覺得他能報複到劉家嗎?”劉循又問道。
劉尚東點點頭,“如果他想報複,完全能做到。”
劉循沉思片刻又問道:“我還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報複劉家?僅僅是因為麵子上放不下?”
“不是因為麵子放不下!”
劉尚東解釋道:“父親,這其實也就是他為什麼要籠絡劉家的原因。”
“你具體說說看,究竟是什麼原因?”
“孩兒心裡明白,他其實是對我們的海船很看重,他們長期在西麵,剛剛才拿下河北,得到了出海口,但他們沒有出海的大船,要造一批大海船的話,沒有十年二十年是辦不到的,時間上對晉國很不利,所以晉王就想借助我們劉家的海船。”
劉循點點頭,“你分析得比較有道理,看起來我們確實對晉王很重要,既然如此,那遷往長安就是了,你又擔心什麼?”
“我倒不擔心什麼,關鍵是老三和我的幾個兒子,他們擔心晉王會像朱泚一樣,以借船為名義,以後就不還了,朱泚就借了我們二十艘大船,後來被朱滔扣押,再也沒有還回來,事情就不了了之。”
劉循輕輕撫摸手中的木魚棍,半晌他緩緩道:“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劉家能夠在海外生存,再也不回中土,你們確實不用考慮上位者的要求,但如果你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那就必須有一個選擇。
所謂商人不介入政治,那些都是幼稚的謊言,信了它會害死人,你們覺得將來誰能統一天下,就去投靠誰,越早投靠,將來獲得的紅利會更大,不要在意一時半會兒的得失,目光要著眼長遠。”
“孩兒明白了!”劉尚東給父親磕了一個頭,慢慢起身退下。
劉循閉上眼睛,又重新開始敲打木魚念經,就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劉尚東隨即又召集兩個兄弟和三個兒子到後堂議事,不同於上次他優柔寡斷,被兄弟兒子的爭論弄得他遲遲拿不定主意,現在他父親給他上了一課,沒有立場的商人就是案板上的魚肉,誰都可以宰你,你要彆人保護你,卻什麼都不肯付出,那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上次我和大家討論之事,我已經決定了!”
劉尚東看了一眼眾人,不緊不慢道:“我決定把劉氏家族遷往長安,暫時告彆揚州。”
大堂上頓時一片驚詫,長子劉青山急道:“父親,不是決定遷往杭州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劉尚東晃了晃手上的信,“晉王郭宋寫給我的親筆信,他以天下至尊的身份請求我們遷往長安,這個麵子我不能不給,如果我們不予理睬,總一天我們會後悔。”
劉青山望著父親手中的信件沉默了,他當然不傻,晉王給出多大的誠意,就有多大的壓力,韓滉雖然邀請他們去江南,卻沒有拿出親筆信,其實劉家還是一切都靠自己。
“大哥,晉王給了什麼優厚條件?”老三劉尚南問道。
“答應賣一座三十畝的園宅給我們,答應將來給我們家族封爵,前提是要立功,另外,答應我們可以把一部分船隻放在明州,另一部分船隻放在滄州。”
“這樣最好不過!”
老二劉尚北激動道:“實際上就是答應我們劉家狡兔三窟,在江南留條後路,而且居然答應賣園宅給我們,這個誠意著實令人感動。”
劉尚東的次子劉青雲舉手問道:“二叔,園宅是什麼?”
“說你這小子無知了吧!園宅就是曲江東岸的宅子,那是皇親國戚以及各大權貴住的地方,從來沒有哪個商人可以住進去,當然,我們住不住園宅是一回事,關鍵是晉王拿出了誠意。”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尚東的三個兒子都不再反對了,劉尚東決然道:“既然我們決定要走,就加快速度,一旦被朱泚發現,我們就走不掉了,我們分兩批走,最遲明天晚上,我們全家上船,北上滄州,再從滄州轉道去長安。”
事實上,劉家早就做好遷移準備,所有財富像螞蟻搬家一樣,都轉移到三艘大海船上,海船停泊在潤州碼頭,而幾百艘海船都已提前去了明州,隻要他們全家一百餘口人上船離去,朱泚就休想再迫害他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