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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遷往大明宮郭宋已經原則上同意,裡麵還有大量細致的事情要做,包括朝房修葺,前期準備,官房分配,文書搬遷等等一係列的事情要做。
尤其朝房修葺,之前大明宮很多官房就漏雨滲水嚴重,正好借助這個機會一並修葺。
眾人商議片刻,很快便達成共識,沒有兩三個月,這些瑣碎的雜事肯定做不完,朝廷整體搬遷至少要等到秋天了,新任命的官員隻能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處理公務,熬過這個夏天再說。
郭宋回到內宮時,夜幕已悄然降臨,薛濤給他送來了晚飯,郭宋端起酒杯笑問道:“今天去找玉娘了嗎?”
薛濤輕輕歎口氣道:“等夫君吃完晚飯再說這件事吧!”
“無妨!你就說是了。”
薛濤隻得苦笑一聲道:“我今天上午就找過玉娘,她也去打聽,然後中午時分回來告訴我結果,我們的寶貝兒子居然濟貧去了。”
“是不是一個姓喬的學生?”郭宋笑問道。
薛濤驚訝道:“夫君已經打聽過了?”
“那倒沒有,我是那天在學堂上看到一點端倪,具體事情真不知道。”
“是一個叫做喬水根的學生,他父親曾經是晉軍士兵,後來受傷回鄉,結果家裡修房的時候從屋頂摔下來,變成癱子,來長安求醫又被騙了,一家四口蝸居在一間小屋裡,全靠這個學生的母親給酒樓洗盤子,晚上還要給人漿洗衣服,一個月能掙三貫錢左右。”
“然後呢?”郭宋又問道。
“然後咱們家的孩兒善心大發,就給了人家百兩銀子。”
郭宋感覺妻子的語氣有點不太高興,便笑問道:“這不是好事嗎?娘子怎麼有點忿忿不平?”
薛濤搖搖頭道:“我雖然足不出戶,但也天天看《長安快報》,報上就很詳細地講述了長安底層百姓的月度收支開銷,按理一個月三貫錢收入,基本生活應該能保障了,麥子才三十文一鬥,粗布也才二十文一匹,鹽一家人每月一鬥就足夠了,加上便宜的蕪菁、藿菜(豆的葉子,唐朝最低端的蔬菜),偶然可以買點便宜魚蝦,像一條兩斤的鯽魚也才十幾文錢,小魚蝦更便宜,幾文錢一堆。
一家人幾口人在吃穿上的開銷,隻要節儉樸素,不去酒樓,不買價格昂貴的肉食和瓜果,一個月最多一貫錢,加上房租每月五百文,再去掉一些雜項開支,他們家一個月也能攢下一貫錢呢!為什麼還要城兒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了幾年的積蓄送給他們?”
郭宋想了想道:“我估計他們家還要給孩子父親看病吃藥,這個開銷就大了,一個月一貫錢止不住。”
“他已經是癱子了,吃藥看病還有什麼意義?”
郭宋搖搖頭,“癱瘓在床,如果不治的話,會慢慢波及全身,也就幾年的壽命,如果想活長一點,還是要針灸吃藥,他們肯定問了不少醫師,況且這筆錢能改變他們家的命運,其實也算是一種功德。”
“可是”
薛濤歎口氣,“我隻是覺得城兒還是太單純了,他居然說是官府給傷殘士兵的補助,他去幫忙代領了,這麼淺顯的撒謊,那家人居然信了,難道官府就這麼傻,不來看一眼就給你百兩銀子?非親非故,城兒憑什麼能代領?這麼淺顯的道理,我覺得那家人是有點昧良心了,覺得城兒年少好欺。”
郭宋擺擺手,“這件事我們千萬不要插手,這是城兒的成長曆程,不管這筆錢給得值不值,都是城兒一種體恤下民的表現,這就是我安排他去居安坊教書的目的,我不希望他在錦衣玉食中長大,不知底層困苦,讓他去判斷,讓他去經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說到這,郭宋又問道:“娘子沒有讓玉娘去乾涉這件事吧?”
薛濤搖搖頭,“我倒是想,但玉娘說,夫君之前有過嚴令,除了安全,不準他們乾涉城兒任何事情。”
“你不要怪玉娘,他們是晉衛府,晉王府是鐵板一塊,無懈可擊,玉娘能告訴你城兒的事情,也是因為你是王妃,除你之外,任何人她都不會泄露。”
薛濤默默點頭道:“其實我知道,我並沒有怪她,我隻是希望她能保護好城兒的安全。”
吃罷晚飯,郭宋翻看著今天的報紙,他心中卻在考慮兒子之事,其實他也知道兒子這件事做得有點衝動,俗話說‘升米恩,鬥米仇’,‘救急不救貧’,兒子把這一大筆錢給了對方,對方卻沒有還給兒子,實際上就已經起了貪念,對這戶人家未必是好事。
自己要不要通過這件事來教育兒子呢?
郭宋沉思良久,決定還是暫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看這件事後續發展再說。
下午時分,郭錦城又和平常一樣來到學堂,一進學堂大門,他便急切向喬水根的位子望去,喬水根已經兩天沒有來上學了,讓他頗有點擔心。
喬水根的位子還是空著的,郭錦城心中一緊,難道他家出什麼事了嗎?
這時,另一個學生張大魁跑上來道:“先生,喬水根的事情我昨天已經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