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時刻》全本免費閱讀
彩排舞台混亂至極。
方才那個試圖甩鍋的總監原本還爬起來還手,但力量上遠遠不及,很快就又倒下,此刻蜷縮在地,狼狽地抬著兩肘,護住自己的臉和頭。
對於秦一隅的瘋勁兒,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隻是聽聞,並沒有親眼見過。自打進了CB,他展現出來的形象總是笑盈盈的、愛貧嘴、不太正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這人打起架來竟然和瘋狗一樣,沒有任何理智和輕重可言的,即便是一群工作人員和樂手去拉,都根本拉不住。
就連在一旁等待彩排的A組和S組都忍不住上去拉架了。
直到這場鬨劇的起源和受害者趕到,大步跨上舞台,直接抱住了半跪在地上揮拳的秦一隅。
“一隅,冷靜,彆打了。”南乙也跪著,緊緊抱住他,攥緊他的手腕。
這一刻,秦一隅才平複了情緒,漸漸放下拳頭,但仍喘著粗氣,凶狠地盯著燈光組總監。
那人見狀,捂著臉立刻爬著後退、逃開,燈光組的助理上前想去扶,被他一把推開,那腫起來的臉上滿是羞憤和屈辱,卻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秦一隅再次撲上來。
回來的南乙戴著墨鏡,嘴角平直,愈發看不出情緒,但他的聲音卻很輕,在一片狼藉中靠在秦一隅耳邊,說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話。
“好了一隅,沒事了。”
他能感覺到秦一隅狂跳的心,和那股巨大的憤怒。
這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彆生氣,好嗎?”
秦一隅恢複了理智,用那隻揍人的手輕輕地回抱了南乙。
“你眼睛……怎麼樣?”他聲音有些啞。
“已經處理好了,放心。”
南乙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拉起來,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工作人員,沉聲說:“我帶他去處理一下手。”
這次陣仗不小,甚至驚動了導演組,副導演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試圖通過暫停彩排冷卻現場氣氛,但B組其他樂手的情緒依舊很大,並不受節目組驅使。
“如果你們不解決燈光問題,不用你們暫停……”穗穗高舉兩隻手,“我僅代表我自己拒絕彩排和演出。”
“我也是。”
“有問
題就解決問題,不要在這裡玩兒冷處理。”
“就是,剛剛那個總監說的什麼垃圾話啊?他是不是能代表你們整個節目組啊?”
眾人氣憤不已,被人群包圍的副導演根本插不上話。
嚴霽見狀,鬆開了遲之陽,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來,有條不紊道:“導演,還有三天就是live淘汰賽了,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都不想出事。
不管是節目組和樂手之間的衝突,還是樂手因為節目組的失職受傷,都是挺大的麻煩,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談一下,先把問題解決,您覺得呢?”
在節目組和B組一眾周旋時,南乙已經帶著秦一隅去休息室處理了一下。
“關節有一點挫傷,可能會腫,冰敷一下。”醫生收拾了桌麵上的東西,又交代說,“嘴角的傷口雖然小,但是容易拉扯到,要塗藥。”
“謝謝醫生。”南乙起身送醫生到門口。
醫生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你的眼睛比較嚴重,不能再受刺激了,剛剛隻是簡單處理,最好是今天就去檢查,你說你左眼視物有扭曲的症狀,我懷疑是眼底出血了,如果是黃斑區就麻煩了,對你的視力可能有不可逆的傷害,要趕緊去醫院檢查治療。”
南乙點了點頭,道:“我明白,謝謝您。”
回到房間,隔著一小段距離,南乙望過去,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家夥,現在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低頭盯著手上的創可貼發呆。
不知為何,他忽然就想到在排練室的小角落裡,秦一隅為阿迅寫了一小段riff的模樣,在阿迅慢半拍地問他為什麼不彈的時候,他隻是笑嘻嘻說自己懶。
後知後覺地,南乙的心臟有些鈍痛。明明在眼睛受傷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感覺,全然置身事外。
他走過去,腳步停駐在秦一隅麵前,將墨鏡往頭頂上推,半蹲下來,仰頭望住了秦一隅。
他半握住秦一隅的指尖,小幅度晃了晃。
“手不想要了?”南乙開了口,聲音和動作一樣輕。
秦一隅反握住他的手,下意識地就想嵌進他指縫,扣住南乙的手,可忽然又想到攝像頭的存在,頓了一下,隻好作罷。
“沒事,又不疼。”
他抬眼看向南乙,見他左眼又蒙上紗布,右
眼也布滿血絲,紅彤彤的,是最嚴重的一次。但他的眼神卻很柔和,不像平時那樣銳利,是怕他擔心嗎?所以這樣望著。
看到那個總監醜惡的嘴臉,秦一隅滿腦子都是南乙彈到一半垂下頭、捂住眼睛的樣子,根本冷靜不了。
他不由得伸出手,碰了碰南乙眼角。
“你呢,疼嗎?”
南乙笑了笑,梨渦很淺,“還好,隻是看東西暫時有點障礙,已經和B組的生活助理打過招呼了,他晚一點就會帶我去醫院。”
他很想抱抱南乙,但也知道現在不合時宜,隻能放下手。
“你攔住遲之陽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這幾年轉性了。”南乙不想讓他在想自己眼傷的事,索性轉移了話題,“結果你自己動手了。”
秦一隅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子,笑嘻嘻說:“我怕他打不過啊。”
“少來了。”南乙一針見血,“你是覺得自己聲名狼藉,不在乎多一條罪名,但遲之陽不一樣,他還是新人,也沒有背景,真的卷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秦一隅靜了幾秒,咧出一個笑,可嘴角又抽疼,隻能抬手捂住嘴倒吸涼氣。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善良啊?”
南乙瞥了他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在目睹秦一隅暴走時,他的確嚇了一跳,更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用的是拳頭。一個從十幾歲就開始有意識的護著手、打架都儘可能不用的人,竟然會氣血上頭,忘了自己曾經受過的傷。
這是他第一次見他用手打人吧。
是為了他嗎?南乙有些不敢想。
他越來越多地陷在這段微妙的關係裡,也越來越頻繁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