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守哲的偏廳書房內。
他表情複雜地注視著那神秘女子,眼神中即有些驚悚,又有些被勾起封塵已久的記憶之微妙情緒。
青色雙馬尾波浪卷,黑白雙拚大長襪,製服黑靴外加小短裙……一切的一切,都一言難儘。
良久之後。
王守哲微微皺眉地問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那神秘女子淺淺一笑“回家主,屬下是這麼想的。漠南郡那邊,既然有人暗中調查當年之事,多半是曹幼卿相關……”
“我是問你,穿成這樣是怎麼想的?”王守哲嘴角一抽,有些想要將她踹出去的衝動。
“這個?不是家主喜歡的類型麼……?”神秘女子轉了一圈,小短裙和雙馬尾波浪卷飛揚不已,“揣摩主上的喜好,並且投其所好,是屬下的本分工作啊。”
我謝謝你的本分工作啊。
王守哲頭疼,扶額不已,當初弄出器靈小雪的形象,不過是懷念一下逝去的青春而已。
卻不想為了此事,家裡沒有少雞飛狗跳過。他本來要改變一下器靈的形象,卻遭到了柳若藍和器靈小雪的一致反對……
前者認為他王某人是做賊心虛,後者認為他不尊重器靈的固有形象權,吵鬨著除非將她重新抹成【空白器靈】,否則堅決不準改掉那個“美美噠”的形象。
因此,那個糟糕的形象一直延續了下來。以至於家族年輕一輩們,對器靈小雪的形象都是敢疑不敢問,心中腹誹著不知編出了多少故事。
偏偏這王梅什麼不好模仿,卻非要模仿這個忌諱的形象,還堂而皇之地一路過來找他彙報工作。
至此之後。
家族內部,必然會出現一些流言蜚語。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說說正事吧。”王守哲生無可戀的揮了揮手,這種事情他也無力追究。
“是,家主。通過屬下的努力,我的血脈已經提升到了中品乙等偏上的小天驕水準,而且已經找到了個門路,有數成把握可以弄到無極寶丹,爭取早些成為天驕,早些修到天人境,紫府境。如此,才能配得上主上這等絕代大天驕。”
“最重要的是,屬下一直堅持服用養顏丹以及使用王氏出產的保養產品,如此便能長期數百年維持身體年輕旺盛的狀態,水潤的肌膚……可以隨時等候主上……”
“……”一滴冷汗從王守哲額頭滑落,他一字一句地打斷道,“我是讓你說說左丘氏的正事!”
“小雪”形象的王梅,忍不住暗中翻了下大白眼,心中腹誹不已,這家主也太難伺候了,先前她說左丘氏的正事吧,他非得扯到穿著打扮上。現在說到血脈提升養顏美容了吧,卻又要說左丘氏?
這心思,著實飄忽不定,難以揣摩啊。
“咳咳!自從十五年前,屬下奉家主之命,一直留意著漠南郡郡城那些相關人士。除了天灩仙子和她周圍一些人,行蹤有些飄忽不定,主上麾下【群仙殿】一些姐妹們數次嘗試打入內部都未果。其餘人,都一一在監控之中。”王梅一提到正事,還是十分認真的。
“等等,群仙殿是什麼組織……何時成為我麾下了?”王守哲心中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主上……”王梅的眼神凜然不已道,“您現在可是大天驕了,自然得有些大天驕該有的排場。您想想,那兩位逐漸展開帝子之爭的準帝子,一個麾下有情報和暗殺組織【天闕】,天灩便是其中一位首領。”
“另外一位殿下,雖然表麵藏得很深,可他的至交好友聖地大天驕公羊策,也秘密建立了一個情報組織叫做【破曉】,其中的負責人好似叫‘洛玉清’。”
“主上您這些年來,不是每年都有撥大筆款項給我,建立情報組織麼?”王梅正色地說道,“在建立那些外圍情報組織的同時,屬下已經逐步替主上打造了核心組織‘群仙殿’,都是屬下從各地收集的孤女,需要經過嚴格的訓練和考核後,才獲準進入。”
“目前‘群仙殿’規模雖小,卻已堪勉強使用了。經過屬下長期不懈的洗腦教育,她們對‘仙主’有著強烈的歸屬感,忠誠感和膜拜感。隻要‘仙主’一聲令下,赴湯蹈火、犧牲性命均不在話下。”
“這仙主……”王守哲眼皮子直跳,“不會指我吧?”
“那是自然,她們與家族無關,隻忠誠於仙主一人。仙主的‘任何’命令,她們都會無條件服從……包括屬下在內,也是如此。”王梅的眼眸中,仿佛透著一抹狂熱,“屬下一定會再接再勵,將群仙殿打造成超越‘天闕’,‘破曉’等組織的第一大組織。”
呃……,我真是太謝謝你了,王梅!
王守哲心驚肉跳不已,這聽起來,好像是狼子逆臣反派乾的標配啊。這要是給大乾官府知道了,還指不定給他王守哲打上什麼奸臣賊子的標簽呢。
世家家主都是需要通過官府敕封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大帝陛下的臣子……
“主上您放心,‘群仙殿’與家族無關,也沒有人知道主上的真實身份。”王梅一副早就考慮周詳的神色道,“等主上見她們時,隻需要戴上特製的麵具和出示令牌就行。就算有姐妹失手,也不會牽連到家主和王氏身上。”
王守哲一陣無語,他雖然有建立情報體係的行動和投資,卻不是建立這種誇張的組織……不過既然王梅都已經考慮周詳了,便先由著她去吧,至少聽起來好像還是很厲害的。
“繼續說一下左丘青雲之事。”王守哲臉色鄭重道,早在十幾年前,他就知道當初的計劃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因此,也早就作出了種種布置,以防左丘氏或是曹幼卿等人去追查真相。
“是,主上。屬下群仙殿的暗線,在發現有人調查當年左丘青雲之死時,便通過線索反追查對方,得知了那是公羊策的‘破曉’內的人,隻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暗線沒有魯莽行動。”王梅又說道,“可又過了不久,咱們在曹氏和左丘氏地盤上的暗線,也紛紛傳回消息。他們之間的敵對關係似乎有所緩和,而且多出了一些不合常規的行動。”
“因此屬下分析,左丘青雲當年的死因,已經被公羊策排除了‘曹幼卿’的嫌疑。”
王守哲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當初之事,是不是曹幼卿乾的,曹幼卿她自己最為清楚。隻要有心人特彆耐心,深入地進行調查,終歸可以令左丘氏相信曹幼卿是無辜的。”
“主上的意思是,左丘氏一定會對咱們王氏動手?”王梅聲音冷冽道。
“曹幼卿可以洗脫無辜,可左丘氏同樣沒有證據是我們做的。”王守哲淡然地說道,“因此,左丘氏即便敵對咱們王氏,也隻會通過正常的製裁鎮壓手段。”
“尚不至於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為了一樁陳年舊案,還是一樁臭不可耐的醜聞案件,公然派遣大量高手來進攻我們王氏。”
“正所謂族有族規國有國法,但終究是國法為先族規為輔。倘若左丘氏真的如此愚蠢衝動倒是好辦了,還容易對付一些。隻可惜,一個擁有兩千年曆史的四品家族,斷然不會愚蠢到公然踐踏國法,挑釁隆昌帝的底線。”
“這也是我當初為何要除掉左丘青雲的道理,左丘氏不敢踐踏國法,可入魔的左丘青雲卻敢。因此,我寧願與左丘氏為敵,也不願意和讓一個肆無忌憚的瘋子活著。”
王梅露出了對王守哲的膜拜“家主英明,難怪家主十幾年前,就遣我在慶安郡,以及遼遠郡開始逐漸布局。”
是啊!
說起此事,王守哲也是感慨萬千。當一個家主容易,可要當好一個家主卻千難萬難。每一個抉擇,都需要為家族負責,為子子孫孫負責。
因此,早在斬殺了左丘青雲,回到王氏之後,王守哲便開始著手準備這一日。這並非是他料敵先機,而是某些危機實際上是能預見到的,不提前做布置才是愚蠢至極。
能一下子瞞過十五年,王守哲已經覺得賺到了。如今的王氏,已不再是十五年前的王氏了!誰要真拿王氏當做一個七品世家對付,那純粹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王梅,接下來你如此……這般……”王守哲略作沉吟後,吩咐道。
“是,家主。”王梅仔細聆聽,眼睛愈發發亮。
……
與此同時。
王守哲的小院內。
王宗瑞眼睛遠遠地盯著父親的偏廳書房,焦慮萬分地踱步不已。
先前他已經確認過了,父親一見到那“神秘女子”,便讓幾個孩子在院子裡自己玩,與她單獨進了書房!
“王璃玨,你確定‘小雪’跟著父親去了書房?”王宗瑞焦慮難耐,一把抓住了旁邊正在逗侄女玩的三妹,再三確認著問。
“二哥,你找父親有事的話,可以去直接問他呀。”王璃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也是做過一些家族任務的,小雪還是認得的。”
王宗瑞心中又是“咯噔”了一下,這已經是兩炷香功夫了吧?完了完了,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唯一讓王宗瑞內心稍感安慰的是,母親大人正巧回了娘家探親,不至於會出現現場慘案。
就在王宗瑞惴惴不安之時。
“吱呀!”一聲。
父親書房的門被打開,父親與那神秘女子同時出現在了門口,那女子朝父親盈盈一拜後,便轉身告退。
路過王宗瑞身旁,還與他淺淺一笑“瑞公子長得可真俊。”
隨之,留下一陣香風後翩然而去。
王宗瑞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疾步朝王守哲而去“父親,這事……”
“原來是宗瑞回來了。”王守哲上下打量他一番,眉宇間露出些不悅道,“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乃王氏嫡子,當為兄弟姐妹們的表率,坐臥行走都得有靜氣,何事如此慌張?”
王宗瑞心中直發苦。
此等事情,叫他如何靜氣?
父親啊父親,您老人家就算會見老情人,麻煩您低調些行麼?如此弄得人儘皆知,怕是要出大事了……
“父親,那位是……”王宗瑞低聲弱弱道。
“家將。”王守哲淡定地說道。
“家將?我怎麼從未見過她?”王宗瑞搖頭苦笑不已,爹爹這借口不合格啊,還得再好好琢磨琢磨個新借口,以維護家庭的穩定和安全。
驀然。
七歲大小的王瓔婷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眨著好奇地大眼睛說“爺爺爺爺,二叔說,剛才那個叫‘小雪’,是爺爺藏著的老情人。爺爺,什麼叫老情人啊?您和我講的故事裡沒有……”
王宗瑞如遭雷擊,臉色慘白。剛才情急之下忘記了,王瓔婷這小屁孩兒嘴上最沒把了。
王守哲的臉頰也是微微一抽,“和藹”地看著王宗瑞道“瑞兒,說起來,你我父子二人已經許久沒有好好談談了。”
然後,堂堂王氏嫡脈公子,就是被抓小雞般拎進了書房,門一關,很快,裡麵就傳出王宗瑞的鬼哭狼嚎和苦苦求饒聲“爹,我錯了。那不是您的……哎喲,我錯了。您放心,我不會告訴母親的。我保管打死都不會說~”
可他的話音剛落。
門外就傳來柳若藍清清冷冷的聲音“王宗瑞,你說說清楚,什麼事情打死都不會告訴我?”
“啊,母親!?我的意思是說,父親老情人來探望他的事情,我堅決不會告訴你的……”
“王守哲,你外麵果然有人。”柳若藍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了幾分,“那女子就是‘小雪’的原形吧,難怪,讓你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