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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左丘冠玉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個巴掌般,猶若冠玉般的臉上一下漲紅了起來,怒意蹭蹭蹭地升騰而起,“王守哲!你你你,你竟敢對我如此說話?”
“嗬嗬~”王守哲喝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可是冠玉家主,先好膽與我如此說話的,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敢在我麵前擺譜?”
“隻要我堅持不肯和談,以你左丘氏的家底,究竟能撐得住多少年?家大業大,固然是威勢赫赫,可每年的開銷你們撐得住麼?或者可以減少天人交替,紫府交替數量嘛。也可以令族人們省吃儉用些,那樣也能多撐些年景。”
“隻可惜,再怎麼節約,也改變不了從此衰敗的命運。”
王守哲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利箭一般,一根接著一根插到了左丘冠玉的心口上。
“你們王氏,就不怕我們左丘氏翻臉?”左丘冠玉的氣勢升騰而起,眼神中殺機騰騰,“以我左丘氏的實力,滅你王氏易如反掌。”
“嗬嗬~”王守哲嗤笑了一聲,看向了太史安康道,“郡守大人,咱們大乾之律法,什麼時候變成了高品世家可以恣意滅殺低品世家了?”
太史安康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對左丘冠玉警告道“你們左丘氏,當我們隴左郡郡守府不存在麼?更何況,你既然調查過王氏,自然應該知道璃瑤小姐的名頭,她可是天河真人的愛徒,堂堂大天驕之姿。”
大天驕,光是這個名頭,實際上就已經能令很多紫府境修士都為之忌憚了。更彆提,對方還有一個神通境院長師尊。
你左丘氏就算想仗勢欺人一番,也得考慮一下璃瑤小姐吧?一百多年後,她便是紫府上人了,數百年後,便是神通真人了。
“此外,王氏也不是無根無基之輩。”太史安康道,“其家族成員,有不少都拜有紫府境師尊,主脈也是堂堂大乾王氏!”
能冠以大乾二字的世家,至少得是三品世家,或是曾經是三品世家。
像慶安左丘氏雖然貴為四品,又是在慶安郡幾近一手遮天的存在,卻也隻能冠以慶安二字。貿貿然直接冠以大乾二字,必然會遭人恥笑。
就像王氏冠以長寧二字,卻不能隨意冠隴左。而隴左王氏,曾經是五品世家,如今雖然衰敗,卻也依舊能頂著隴左二字。
一提起大乾王氏,左丘冠玉的臉色更為難看了幾分。雖說情報顯示,如今的長寧王氏和大乾主脈並沒有什麼來往,然而若是事情真的鬨大了,保不齊會有人去大乾走走關係。
例如王璃瑤若是跑去大乾王氏,以她大天驕之姿必然受到款待。
也正是種種顧忌,才讓左丘氏有些束手束腳……
就在此時。
一隻未曾開口的慶安郡守烏定海打圓場道“好了好了,說起來大家都是年少氣盛,有些口舌之爭也在所難免。冠玉家主,說起此事來還是你左丘氏想要談判,就莫要再擺四品世家的譜了。該讓步的讓讓步,莫要氣意用事。”
“郡守大人說的對。”左丘冠玉拱手道謝,隨後又是擺出一副儒雅翩翩的姿態,“守哲家主,適才冠玉孟浪了。這樣吧,說起來此事終究是我左丘氏先行掀起了商戰。我左丘氏先表個態,以後飛輦市場的價格,由守達商行說了算,這做生意嘛,就得大家一起賺錢,何必憑白便宜了旁人?”
他先前以勢壓人,實則也是一種策略。若真能鎮得住王氏,豈非美哉?即便鎮不住,也不會少塊肉。這不,一見到王氏強硬,左丘冠玉立即改變了策略。
“好主意。”王守哲笑盈盈地說道,“那我們守達商行,也介入一下慶安郡的飛輦市場,價格商量著來。至於糧種生意嘛,也可以一起做。你們儘管往我們隴左賣,我們也隨意往你們慶安賣。”
“冠玉家主既然如此豪爽,將飛輦市場定價權給了守達商行。我王守哲,自然也不是小氣之人。”王守哲同樣一副豪氣衝天的模樣道,“糧種價格由你們左丘氏來定,我王氏絕對不多賣一個角子。”
左丘冠玉表情一滯,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要是我們左丘氏的糧種在同等價格下,能競爭得過你們王氏的糧種,老子至於萬裡迢迢跑過來被你侮辱麼?
“守哲家主說笑了。”左丘冠玉硬扯著一抹笑意。
“是你先說笑的。”王守哲玩味般地似笑非笑。
“那依照守哲家主的意思是?”左丘冠玉頓覺那王守哲真不好惹,索性試探道,“此事可有解決腹案?”
“解決方案自然是有的。”王守哲也懶得與他繞圈子了,“第一,你們慶豐商行的飛輦業務全麵解散,由我們守達商行全麵接手飛輦以及業務和債務。”
左丘冠玉嘴角一抽,要不要這麼很?而且如此過份的條件,竟然還隻是第一……
“第二,對我們的守達商行,開放慶安郡的飛輦市場。”王守哲雲淡風輕地說道,“率先完成這兩個條件,就能表達你們的誠意,可以與我王氏商談糧種之事了。”
如此兩個凶猛的條件,竟然還隻是前置條件?
哪怕是郡守烏定海,都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守哲家主,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做事總得留一線,莫要太過份了。”
此言一出。
不能王守哲開口,郡守太史安康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烏定海啊烏定海,你這話老子怎麼就聽著那麼耳熟呢?一年前,我親自去慶安郡找你商量時,也是與你說得這番話吧?”
“你烏定海,當時是怎麼回答我的?太史啊太史,人家那是正經的商業競爭,乃是惠民之好事,還說老子鹹吃蘿卜淡操心。”
“咱們守哲家主的糧種低價賣給慶安郡大大小小世家,豈非也是惠國惠民之大好事?”
烏定海的臉火辣辣般的疼,當初他怎麼懟的太史安康,人家現在加倍奉還。而且他還不能學他拂袖離去,否則的話,左丘氏遲早會完蛋,完蛋之前,說不定會乾出點什麼瘋狂之事。
那他烏定海的日子就過到頭了。
出了如此大紕漏,以陛下如今愈發敏感的個性下,多半會把他發配域外戰場去當炮灰了。
“太史郡守。”烏定海此事已脫身不得,隻得硬著頭陪笑著說道,“此事的確是小弟不對,小弟與你賠禮道歉。”
“爽!”
太史安康就像是大熱天吃了冰塊一般,從頭爽到了尾。念及此處,他再看向王守哲的眼神,愈發多了些歡喜和器重。
長寧王氏在此子手中,當大興啊。
“這兩個條件,雖然聽起來有些苛刻。”烏定海陪笑著圓場說,“不過,終究還是左丘氏聽信了小人讒言,主動惹起了爭端。若是在糧種一道上,有合理之安排,我們慶安方麵未必不能答應。”
“郡守!此等條件……”左丘冠玉焦急道。
“冠玉家主。”烏定海頓足棒喝道,“你怎麼事到如今還不明白呢?你們左丘氏如今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有什麼談判的資格?當務之急,不如好生商量一番,如何解決糧種爭端問題,此乃你左丘氏存在的根基啊。”
左丘冠玉如遭雷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半晌後才有些回神過來。其實他心中何嘗不知……隻是四品世家的名頭太響了,高高在上習慣了。
向來都隻有他們掌旁人命運。
一時間,心底根本無法完全接受命脈被掐在一個區區七品家族的手中。
好半晌之後,他才從頹然中恢複了些氣度“守哲家主,那兩個條件我們左丘氏也能答應。隻是,你們在我慶安郡販賣的幾種糧種,我們左丘氏願意花大價錢買下培育權。一口價,五百萬乾金買斷五個糧種在慶安郡的培育和銷售權。”
“否則,我們左丘氏寧願魚死網破,到時候事態會如何發生,便聽天由命吧。”
說到最後一句時,左丘冠玉的氣魄也是升騰而起,四品世家終歸是四品世家,尊嚴和驕傲還是有的。
王守哲也看出來了,花錢買下糧種在慶安郡的培育和銷售權,已是左丘氏的最後底線了。
否則,若僅僅是王氏退出慶安郡市場,先不說嘗到甜頭的慶安各世家乾不乾,說不定哪一天王氏強盛後,又殺來個回馬槍。
不過,拿下培育和銷售權是底線,但是價格卻不是底線。王守哲對此,也早就有過估算,也曾經調查過左丘氏的財力。
“慶安郡內的培育和銷售權,我們王氏可以賣給你們左丘氏。”王守哲喝著茶,不待左丘冠玉有喜色,卻又說道,“先一次性支付五千萬乾金慶安郡壟斷費,隨後每年支付兩百萬乾金的授權費。”
說起來,左丘氏不想魚死網破,難道王氏就想麼?
如今的王氏正處在飛黃騰達的過程中,未來的前途無量。若非有必要,王守哲不願意和任何一個紫府世家硬杠。
左右不過是付出一些淘汰的糧種而已,即能獲得一大筆資金,以解決如今王氏乾金短缺的問題,也能解決守達商行的危機和擊退左丘氏,何樂而不為呢?
隻要給王氏發展的時間和空間,一兩百年後,王氏未必會懼怕和左丘氏正麵硬杠。
何況如今王氏缺錢,太缺錢了。
一個個的大天驕,天驕,小天驕們,家族老老少少們,每年消耗的數字都是海量。否則,王守哲何必剛開發完域外新安鎮,又瞄上了“青蘿衛”呢?
未來籌建開發青蘿衛,更是一個“欲壑難填”的大吞金獸。
王守哲的報價,頓時將左丘冠玉嚇壞了,他怒不可遏地咆哮“守哲家主,就算勒索,也得有些底線,你當我們左丘氏是頭豬麼?一千萬,一千萬不能太多了,多一個角子,我們左丘氏……”
隨後。
兩個家主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開始如菜市口攤販一般,斤斤計較著討價還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