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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擋住了。”
魏文勳晃了一晃,差點沒站穩,幸好王守哲在身後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站穩。
天人境初期和紫府境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麵對紫府境,他這個天人境脆弱無助得就仿佛幼童一般。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此刻更是如同劫後餘生,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王守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魏指揮使大人。”言辭之中,多了一些視作自己人的姿態。
他倒是淡定如常,仿佛一切都早已經在預料之中。他唯一沒料到的,大概就是魏文勳會下意識擋在他麵前了。
連著深呼吸了好幾次,魏文勳才終於緩過勁來,心中卻仍是震驚不已“幸好有火狐老祖在。守哲家主,您是早有預料這一幕麼?”
隨之,魏文勳指揮了一些士卒,將王守哲一眾人都保護了進去。雖然那些士卒,在紫府境修士眼裡與螻蟻差不多,但終究也是一份力量。
“嗬嗬~不好說,先看看情況如何吧。”
王守哲笑笑不說話,抬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中,能量餘波飛速散儘。
那道人影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他身上的蓑衣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灰燼,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法寶級的紫色長袍。
一塊神秘的麵具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唯有白色的發絲從兩邊披散而下,彰顯出他的年齡已經不小。
他背負著雙手淩空而立,垂眸看著下方的七尾靈狐,聲音中顯然有些意外“宇文氏的火狐老祖?”
“老東西,你又是誰?”火狐老祖的七條尾巴如烈焰般揚起,齜著牙,怒聲道,“我家守哲哥哥那麼英俊,你也敢下手?”
“本座是誰,還輪不到你區區一隻靈獸來管。”蒙麵老者冷哼了一聲,“憑你這隻剛剛晉級沒多久的七階靈獸,也想擋住本座?癡心妄想!”
說罷,他渾身氣勢陡然暴漲。
他的身後,也驀然浮現出了一團龐大的虛影。
那是一條形似大魚的龐然大物,巨大的鰭自身側劃開,形似羽翅,朦朧間,隱約可見有細長的長須飄揚。
在虛影出現的同時,一聲悠長的長鳴驀然自虛空中傳來。那聲音就仿佛自遠古而來,帶著歲月沉澱出的高亢和悠遠。
波濤起伏的海麵在長鳴聲中猛地一滯,隨即驟然掀起了萬頃波濤,仿佛在迎接它們的君王駕臨一般。
很顯然,這便是他的法相虛影。
曹氏一族覺醒的血脈雖然多種多樣,但其中最多的還是元水類的血脈。其中,曹氏老祖曹琨昊的血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覺醒的法相虛影乃是龍鯨。
那是遠古時期存在的一種巨獸。傳說中,那是一種可以與大海中的王者,水行真龍相比肩的強大凶獸,在遠古時期就是海中一霸。
在法相虛影的加成下,幾乎是一瞬間,就有海量的元水靈氣被從海底深處強行抽取而出。
澎湃的法則之力肆意蔓延。
琨昊老祖渾濁的雙眼中厲色儘顯,掌心猛地向下拍去。
刹那間,璀璨霞光驀然綻放。
磅礴浩瀚的元水之力化為滔天巨浪,呼嘯著朝七尾火狐傾瀉而下。雖然暴露法相虛影,極有可能讓他的身份暴露,可暴露便暴露吧,
王守哲不除,對曹氏是大難。而他的壽元,也不過寥寥無幾了。
這一瞬間的威勢,簡直就像是天河傾覆一般,似乎要將天地間的一切全部淹沒其中。便是暴風季時的大海,威勢也不過如此罷了。
“龍鯨法相!”魏文勳呼吸一滯,終於反應了過來,“元水一係的紫府境強者,又是龍鯨法相,難道……難道是遼遠曹氏的琨昊老祖?!”
實力達到紫府境這個級彆,基本不可能是無名之輩。更彆提琨昊老祖乃是紫府曹氏的老祖,自然更是官府的重點關注對象之一。
縱然魏文勳一直在隴左郡任職,也是聽說過一些傳聞的。尤其是曹氏,現在對王氏恨之入骨。
王守哲兩眼微眯,神色間卻是絲毫沒有意外之色。
他曾仔細調查過曹氏。
若說曹氏的家主曹邦寧,倒的確是有點腦子,這次也是多虧了他不斷從中斡旋,並果斷壁虎斷尾,曹氏才能從勾結海寇的罪名中脫身。
但這個家族或許是用海寇用得太順手了,做事情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霸道的匪氣。對族內小輩的教導也缺乏規劃,越是天資好的孩子,越是受到溺愛。
以至於養出來的天驕,不管是曹幼卿還是曹邦彥,都是嬌生慣養,受不得半點委屈,為人也是任性短視,睚眥必報。
便是曹氏的老祖,琨昊老祖,當年也是此種性格。
這次曹氏吃了這麼大的虧,以他們的性格,若是能按捺住什麼都不做,反倒是奇了怪了。
“管他是琨昊老祖還是坤地老祖!敢對守哲哥哥出手就是罪大惡極!”七尾火狐仰頭看著天空中那頭長吟的龍鯨,卻是不知為何,金瞳中的狠戾之色驀然暴漲,忽然齜牙爆發出了一聲怒吼,“吼!老東西,受死吧!”
說罷,它四足在虛空中一踏,整隻狐狸飛躥而出,迎著那仿佛要將天空傾覆的可怕威勢衝了出去。
一人一狐登時便在空中糾纏在了一起。
一時間,天空中狐火衝霄,半邊天空都被火焰染成了赤紅色,澎湃的元水靈氣更是如沸騰般激蕩,翻滾,跌宕不休,衝撞間,擴散出的能量波動強大得讓人心悸不已。
天空中風起雲湧,就連海麵都受到影響,卷起了巨大的浪花。
然而,七尾火狐到底吃了境界不足的虧,再加上這是海上,元水靈氣濃鬱而火係靈氣稀薄,它很快便落入了下風。
有好幾次,它都被那可怕的威勢衝擊得身形不穩,倒退而回,巨大的妖軀在空中足足滑出了數百丈才重新穩住。
“守哲家主,情況不妙啊~~”魏文勳的心不自覺提了起來,“曹琨昊乃是老牌紫府上人,實力很強,火狐老祖終歸是太年輕了,恐怕難以抵擋,我看您還是先撤吧~”
聞言,王守哲還沒說話,王宗安卻是笑了“魏伯伯莫要擔心。父親想必早就有了安排。”
他從小到大,都是見證著一次次奇跡長大的。
父親雖然每次打架都打不過母親,但這並不妨礙王守哲在王宗安心目中崇高的地位。
果不其然。
王守哲見火狐老祖吃虧,當即轉過身去,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隻好勞煩兩位前輩了。”
此言一落。
家將隊伍之中,便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兩人乍看之下平平無奇,可隨著他們龍行虎步而出,一股強悍的氣勢從他們身上升騰而起,那氣勢,竟是絲毫不遜色於七尾火狐。
在走出來的同時,兩人也是順手就把臉上的偽裝抹掉了。
“郡,郡守大人?!”魏文勳驀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走在前麵的那個,居然是隴左郡的郡守,太史安康。
而太史安康身邊的那一位,卻是個有些微胖,麵相很是和善的中年人。這中年人一身錦衣華服,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富家翁。
不過,能與太史安康結伴而行,還是如此形象,他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
魏文勳連忙手忙腳亂地朝兩人行禮,恭敬道“郡守大人。紹元老祖。”
原來,這一位便是紫府錢氏的老祖,紹元老祖。
紹元老祖擺了擺手,目光卻是看向了天空中正在交戰的七尾火狐和曹琨昊。
“守哲先前所言,我還以為他言過其實,沒想到……”他歎息了一聲,“琨昊老祖當年也是一代天驕,風頭無兩。想不到臨了臨了,卻是晚節不保。”
他的年紀要比琨昊老祖小上一百多歲,當初琨昊老祖晉升紫府境的時候,他才剛到天人境中期,是親眼見識過琨昊老祖當年風光的,此刻自然感慨良多。
“世家之爭,拚的就是上位者的心態和眼光。”太史安康的神態卻要平靜得多,“青蘿衛一旦建成,對曹氏的發展也是有頗多好處的。倘若他們眼光長遠一點,便該知道忍一時之氣,謀求家族發展才是他們此刻該做的。可惜他們走慣了捷徑,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把路走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