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隻有半部真法,也絕對不容小覷。
“這是為師年輕時候,在南疆蠻蠱族獲得的。”周長峰眼眸之中露出了一抹歉然之色,“關於此事的來龍去脈,為師已在兩封信中詳細說明。這兩封信,其中一封是給你的,至於另外一封……”
說到這裡,他看向王珞靜的眼神驀然變得無比認真“珞靜,你要答應為師,等你學完後,一定要帶著這半部真法和信去一趟南疆,將它們一起交給南疆蠻蠱族的聖女殿下。”
南疆蠻蠱族?
在紫府學宮中學習了六十多年,王珞靜的見識早已今非昔比。她自然知道,在大乾周圍還是有一些蠻族部落存在的,這些部落有的自我封閉,抗拒與大乾交流,有的已經乾脆臣服,還有一些,則是早已被毀滅。
畢竟,大乾這麼大的領土可不是衝話費送的,被其消滅的蠻族也不是一支兩支。
南疆蠻蠱族,便是蠻族中的一支。
大乾的軍隊曾經幾次三番想消滅他們,卻因為其地理位置,以及對方的蠱蟲非常厲害而宣布失敗。
因為這個,南疆蠻蠱族對大乾的人一向都比較敵視。
此去南蠻之地,多少有些危險。
不過,顧念師恩舊情的王珞靜還是答應了下來“師傅,在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替您跑一趟的。”
等到了王珞靜的允諾,周長峰的最後一樁心事也算是了了,那股支撐著他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那一口氣,也終於散了。
強撐著與她再聊了幾句後,他便再也吊不住命,氣息漸漸隕滅。
王珞靜雖傷心,卻也還是按照周長峰遺願,並沒有對他進行土葬,而是任由他豢養的萬千毒蟲,將他和吊腳樓一起吞噬乾淨。
……
同一時間段。
漠南郡,安北衛。
安北衛位於整個漠南郡的西北方,其南麵便是西海郡,北麵則是無邊無際的達拉大荒漠。整個安北衛麵積廣袤,人煙卻極為稀少,而且,大多數的人口,都集中在比較靠近漠南中心區域的草原上,靠近達拉大荒漠的方向由於實在過於荒蕪,基本沒有百姓常住,隻有一些以采藥為生的采藥人才會偶爾光顧。
可以說,這裡幾乎已經是整個大乾最為荒蕪的地方了。
然而,就在這片荒蕪人煙的廣袤土地上,在最靠近達拉大荒漠的邊境線附近,卻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座城鎮。
說是城鎮也不太確切。因為這個地方,它甚至都沒有城牆,比起城鎮更像是一個由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聚居地。
在這片聚居地的中央,則是一片氣勢雄渾的建築群,飛閣流丹,雕梁畫棟,儘顯恢弘氣度。
在這片建築群的正門口,佇立著一座巨大的牌樓,牌樓上雕刻著代表皇室的蒼龍徽記。
正門上,則懸掛著一塊紅底金漆的牌匾,上書“安郡王府”四個大字。
原來,這一座府邸,便是安郡王在安北衛的家。
當年,安郡王選定了安北衛作為自己的封地,並親自圈定了郡王府的位置,便有了這一座安郡王府。
作為準帝子,安郡王的郡王府乃是由皇室出資建造,一切都是按照規製來,自然是建的氣魄雄渾,儘顯皇家威儀。
而當時,跟隨安郡王一起來安北衛的,還有很多皇室護衛,家將,以及他的追隨者,同出一脈的皇室族人等等,成分複雜,人員眾多。
為了起居方便,大家便就近選址建造了自己的宅邸。
久而久之,這裡便形成了一片聚居地。幾十年下來,倒也漸漸成了規模。僅有的兩條街道上,還開了幾家酒樓茶肆,雜貨店,胭脂水粉店等等店麵,雖然客人稀少,但總算是有了幾分有了幾分城鎮的模樣。
這一天,安郡王府那扇鮮少打開的朱漆正門,忽然從裡麵打開了。
一對對護衛絡繹而出,而後便是數量眾多的仆役,開始利落地打掃起了安郡王府門前的大街。
要知道,安北衛常年風沙很大,街道上一天不打掃,就會落滿細沙。此刻,在眾多仆役熟練的打掃下,街道卻很快就變得非常乾淨整潔,像是從來就沒有粘上過細沙一樣。
就連郡王府門口的蛟龍石雕,都被細致擦拭了一遍。
街對麵茶肆裡的客人們驚訝之餘,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麼大的排場,安郡王府莫不是要迎接什麼貴客?難道是皇室的某位郡王要來?
正當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一支龐大的車隊進入了這片規模不下於城鎮的大型聚居地。
這是一支完全由廂型牛車組成的車隊,隊伍很長,一直從郡王府門口蜿蜒到了聚居地外麵,為首的靈牛車車廂上插著錢氏商行的車旗,還掛著代表長寧王氏的徽記。
到了郡王府門外,車隊才緩緩停了下來。
不多會兒,安郡王的長子,小郡王吳晟鈞就帶著幾位管事從大門裡迎了出來。
吳晟鈞是一個氣質沉穩的青年,模樣俊秀,身姿挺拔,步履間從容不迫,帶著股仿佛與生俱來一般的天然貴氣。
生在皇家,他從小迎來送往的皆是大人物,待人接物上,自然比尋常人多了幾分底氣。
而就在吳晟鈞迎出來的同時,廂型牛車的門也被打開,從裡麵走出來一位身穿白袍,氣度不凡的青年。
這青年,赫然是長寧王氏的少族長,王宗安。
“王氏宗安,見過小郡王。”王宗安朝著吳晟鈞一禮,態度謙恭,風度翩翩,“不想竟勞動小郡王親自迎接,宗安不勝惶恐。”
“宗安少族長不遠萬裡來我安北衛支援父王,一路辛苦,晟鈞理當來迎,何來惶恐之說?”吳晟鈞當即還禮,同樣是風度翩翩,態度真誠。
兩人一個是安郡王府的小郡王,一個是長寧王氏的少族長,分彆代表了安郡王和長寧王氏,這一次會麵,也意味著雙方合作的進一步深化。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一次會麵,堪稱是曆史性的會麵。
在兩人寒暄的同時,後麵的廂型牛車車門也紛紛打開,其他人也從車廂裡走了下來。
王宗安這一次過來,可不是孤身前來的。
後麵的車廂裡,還裝著數量眾多的種子,樹苗,以及這些年來王氏和長春穀聯合開發出的各種儀器,設備等等。
也正是為了護送這些東西,他們才不得不坐廂型靈牛車走陸路過來,一路上走了近半年的時間,否則,從隴左郡到安北衛,坐飛輦最多也就需要七八天。
而與他同行的,還有以錦山師兄為首的長春穀一眾長老,弟子,以及數量不少的王氏直脈,旁支的族人,以及家將,家丁。
其中,光直脈的族人就有十幾個。
王宗昌的長子,如今已經五十四歲的王室誠,王宗耀的長子,如今已經四十二歲的王室川,王宗才的長子,如今已經三十二歲的王室鴻,他們三人這一次都跟著王宗安一起來了安北衛,作為王宗安麾下的管事,隨時聽候調遣。
而除了他們之外,同行的還有一批二十來歲的年輕族人。
這些年輕人在從族學畢業之後,都已經經過了幾年的曆練,有了一定的辦事經驗,能夠獨立處理一些事情了。有他們幫忙跑腿,辦事,王宗安在這安北衛內做事情也會更加方便一些,關鍵時候不至於無人可用。
這也就是如今王氏人口多了,才能有這樣的排場。要是換了五十年前,王氏人丁最少的時候,王宗安怕是就隻能孤零零的一個人過來了,想辦點什麼事情都得親自去辦,辦事效率低不說,還容易被人看輕。
一番寒暄,雙方都將身邊的主要人物介紹了一遍之後,吳晟鈞便邀請王宗安入郡王府住下。
畢竟,王宗安這次過來,乃是為了代替王守哲坐鎮安北,幫助安郡王吳明遠開發大荒漠。這是個大工程,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王宗安必然要在安北衛住上很長一段時間。
王宗安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王宗安帶來的其他人,自然也有各自的住處,吳晟鈞早就已經派人安排好了。
這一番安頓下來,便花了大概有一個時辰。
待所有人都安排妥當之後,王宗安便提出了要見安郡王。
吳晟鈞早有預料,當下便帶著他去了防護林。
郡王府往西北不到百裡,便是西北大荒漠的所在。
當初安郡王將郡王府建在這裡,便是為了讓所有人明白自己的決心。他要守在這裡,親眼看著大荒漠在自己的治理下一點點消失。
很快,稀稀拉拉的防護林就已經到了。
王宗安在吳晟鈞的帶領下走進了防護林深處,前去尋找安郡王。
錦山師兄跟在王宗安身後,晃晃悠悠地也進了防護林。見林中有幾個管事的官員正在切沙瓜,分瓜吃,他也不見外,上去撈了一片就啃,順勢就跟那幾個官員嘮起了嗑。
兩邊都是技術人才,自然有共同話題。才聊了沒兩句,錦山師兄就跟那幾個官員打成了一片,毫無違和感地融入了其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是安郡王麾下的官員呢。
錦山師兄這一次也是抱著“誠意”而來,沒辦法,為了那株白玉靈牡丹的化形,他欠綠薇小學姐太多太多了。
他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配合小學姐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可怕實驗。二,跟著王氏來開發西北衛打工還錢。
哪怕用屁股去做決定,他也是堅定地選擇後者……
“宗安拜見郡王。”另一邊,王宗安在吳晟鈞的帶領下也順利找到了安郡王,朝其深深一禮,恭敬道,“宗安奉父親之命,前來助郡王一臂之力。”
按照輩分,安郡王的女兒乃是王宗安的孫媳婦,安郡王其實比王宗安還矮了一輩。但安郡王畢竟是皇室,王宗安自然不會真的如此托大,讓安郡王按照輩分來稱呼他。便隻能各叫各的了。
“宗安少族長。”安郡王見到王宗安也很高興,忙伸手托住他,迫不及待問道,“之前守哲家主來信說,你這次來會帶上一件寶物,能幫我大幅度加快防護林的建設。不知守哲家主說的,到底是何物?”
“便是這個。”
王宗安從容一笑,隨即便從手腕上取下了一個古樸的鐲子。
“息壤鐲?”安郡王到底出身皇家,眼力非凡,一下就認出了這鐲子的來路,卻還是有些疑惑,“息壤鐲雖然珍貴,卻也解決不了本王目前的困境。莫非,這息壤鐲之中,還有彆的乾坤?”
“郡王明鑒。”王宗安一笑,“這息壤鐲隻是個容器,父親真正讓我帶來的,乃是這息壤鐲之中的異植。”
“哦?不知是何種異植?”安郡王頓時來了興趣。
錦山師兄一聽這話也來了興趣,忙拿著瓜湊過來想要看看王宗安帶了什麼過來。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王宗安手腕上的息壤鐲,隻是他再三詢問,王宗安都不肯告訴他裡麵到底是什麼,搞得他是心癢難耐,好奇不已。
這會兒總算要揭露謎底了,他一定要看個清楚明白。
“郡王看了便知。”
王宗安也不賣關子,抬手便向息壤鐲之中輸入了玄氣。
霎時間,息壤鐲上便綻放出了光芒,一團綠色的光芒自其中飛射而出,落在了前方的地上。
下一刻,那團綠色的光芒便迅速膨脹開來,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棵大樹。
這棵樹高有數丈,樹乾粗壯遒勁,碧綠如同華蓋的樹冠舒展開來,濃鬱的乙木靈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不知不覺,以這棵樹為圓心,方圓數十裡範圍內的樹苗都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一下變得精神抖擻起來,原本蔫蔫的葉子也重新煥發出了活力。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清新了幾分。
“長,長生樹?”
錦山師兄驚得眼珠子都差點瞪下來。
宗安哪裡來的長生樹?難道是綠薇小學姐那棵?難道說傳聞是真的,宗安真的是綠薇小學姐的……
可是不對啊~綠薇小學姐的那棵長生樹他見過,比這棵大多了。難,難道說……
錦山師兄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眸一下睜大。
“啪嗒~”
他手裡的沙瓜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如遭雷擊。
風靡了好久好久的長春穀十大未解之謎之一——“長生樹靈種消失之謎”,如今終於正式揭開了謎底。
宗安師弟啊宗安師弟,你居然趁我們所有人都不注意,悄悄將長生樹靈種弄到了手?你可真是騙的我們好慘好慘啊~~
他眼神幽幽,那表情,就好似王宗安搶了他心儀百年的女神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