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親王被折磨了數十年,耐心早已快消耗殆儘,他但凡還有想要翻盤的心思,便絕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他有動手計劃,就必然會在這一次出手,因為錯過了這個村,天知道下一個店在哪裡。”
德馨親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王守哲那廝,竟然將他的心理起伏拿捏得死死的,通過外部條件來操控他的情緒,讓自己的一切行動思路全部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這個人,太可怕了!
“我也好奇,你雖然能控製他這一次會出手。”另外一名被押著的蕭離墨皺眉道,“可你又為何會確信,德馨會選擇在聖女更迭時,在蠱神寨中動手?”
“回大元帥,我們耗費數十年時間經營南疆,形成今日之格局,等於已經將南疆變相收服了。征服南疆,也變成了走走過場而已。”
“一場沒有任何惡戰的征討計劃,帝子安隻需要整天在中軍鎮守就行,然後就順順利利地拿下潑天大功,徹底穩固帝子安的位置。”王守哲淡定地說道,“給德馨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在中軍內動手吧?而且,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帝子安拿下不世功績吧?”
“如此失衡焦急的心態下,隻要我們露出一個唯一的破綻,他就會像是一頭餓了幾十年的豺狼突然瞅見了一塊肉一樣,強烈的欲望壓過了理智,很容易就上鉤了。”
“況且,玉清小姐已經棄暗投明,決意效忠帝子安了。有她在邊上敲敲邊鼓,蠱惑一二,自然更加水到渠成。”
“洛玉清?!”德馨親王突然盯向了那數百親衛中,如同瘋狗般咆哮,“洛玉清,你這賤人!你竟然吃裡扒外!”
親衛營中,假扮成親衛的洛玉清翩然飛下,摘下了頭盔,對隆昌大帝、帝子安、王守哲分彆行了一禮,這才臉色冷漠地對德馨親王道“我原本是仙朝人,是受淩雲聖地大天驕公羊策邀請,前來一起組建‘破曉’。我原本以為,公羊策和康郡王都是擁有一腔熱血,為人類崛起而戰鬥的有抱負之輩。”
“可惜,無論是公羊策還是康郡王,都令我太失望了。他們不但失敗了,還失敗的非常難看,康郡王更是暴露出了所有的偽善真麵目。爾後,我們‘破曉’遭到通緝,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姐妹兄弟們,一個個被挖出來後生擒活捉,就在我心急如焚下,我見到了帝子安和守哲家主。”
“經過一番徹夜談心之後,我發現帝子安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主君,而守哲家主更是萬載難遇的良臣。我洛玉清,願意率領‘破曉’為他們而戰,跟隨他們一起見證人族崛起,驅除妖魔的美好未來。”
這一番話,洛玉清說得是鏗鏘有力,目光炯炯,仿佛真的找到了本命主君一般。
不過,相較之下,被“背叛的”德馨就不是那麼痛快了。
他睚眥欲裂,差點就一口血噴了出來。
“對了,不但我棄暗投明了,連佤巴克也在守哲家主的諄諄勸導下,洗心革麵投靠了帝子安殿下。”洛玉清眨著漂亮的眼睛,義正詞嚴地說道,“這就是守哲家主所言的,‘得道者多助,而失道者寡助’的道理了。”
“可惡啊可惡~噗!”
德馨親王終於扛不住一口血噴出,差點暈厥了過去。
自己非但從頭到尾都被王守哲算得死死的,就連身邊引以為重的手下,都已經暗中投靠了王守哲。
這種局麵,焉能不輸?不輸,才見鬼了。
“唉~~”蕭離墨長歎了一口氣,“守哲家主用計深遠,且奇正相輔,洞察人心,德馨敗得不冤。”
“守哲曾研究過大元帥的用兵案例,也讓守哲心存敬仰,隻可惜……”王守哲惋惜地說道,“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錯。著實令人扼腕。”
“談不上扼腕,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蕭某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蕭離墨搖頭道,“是蕭某沒有勇氣接受現實,也是蕭某私心狹隘,不願軍武蕭氏因我蒙羞,因此走向沒落,這才甘願被德馨脅迫。”
“蕭大元帥的事情,王某管不了,回頭還是讓陛下操心去吧。”王守哲搖了搖頭。
“哼!”隆昌大帝瞪向王守哲道,“你倒是好算計,隻是怕還不夠謹慎吧?你就不怕親衛營跟著蕭離墨一起造反?你也不早點告訴朕緣由。這不,幸好朕跟了過來,關鍵時刻給你當了王炸,震懾了全場。”
“陛下,您要對自己有信心,您在位期間全力打造的軍武世家,榮譽感和忠誠度都是很高的。”王守哲淡定地說,“這數百位大元帥親衛,身後牽扯著數十,甚至上百個大大小小的軍武世家。在他們徹底明白了緣由後,有多少人會放棄家族的榮耀和忠誠,跟著逆賊造反?”
“我等對大帝忠心耿耿,對大乾絕無二心,請大帝明鑒。”大元帥親衛營的士兵們聞言,急忙齊刷刷地表態,“我等隻是受了蕭離墨蒙蔽。”
見狀,隆昌大帝的心情總算略微好些了,至少,軍隊的忠誠度還在,不枉他數千年的經營。
他揮了揮手“此事你們雖然是受蕭離墨蒙蔽,但在帝子安下令時選擇了猶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此事之後,一律炮灰營贖罪三年!”
“謝陛下隆恩。”
親衛營眾將士齊聲回道。
這懲罰不算重,但炮灰營凶險非常,時間再短也有死掉的風險。
“陛下。”王守哲見狀心中微動,在一旁進言道,“達拉大運河開拓計劃已經進入了最後攻堅階段,很多山道岩土地十分難開,不如讓他們罰去做苦力挖河道……可提早貫通大運河,產生經濟效應。”
天人境修士做苦力,已經是非常奢侈了,堪比一台台人形挖掘機,何況這裡麵還有三個紫府境的親衛統領,他們去開山挖土的話,效率更是堪比人形哥斯拉。
然而王守哲此言一出,親衛營眾將士反而對他怒目相向了起來。
他們乃堂堂頂級親衛,未來發展方向都是軍隊的中高層,去域外打妖魔是本份,就算為此犧牲也是榮譽,可挖山挖土的苦力活……這是在侮辱他們!
“這是朕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精銳軍隊。”隆昌大帝也是惱怒道,“你竟然讓他們乾苦力。”
“反正一樣是罰,早點貫通大運河,咱們大乾的經濟也能更加寬裕些。”王守哲據理力爭道,“有了更多的錢,就可以培養更多、更厲害的軍隊。咱們大乾窮太久了,要抓緊時間發育啊。”
開口經濟閉口經濟,你王守哲的意思,不就是在指責我隆昌隻會花錢,不會賺錢唄?著實惱火!
不過,王守哲那廝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隆昌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行,那就依你。你們親衛營,調遣去開挖運河,一切聽從王宗安的指揮,乾滿十年以贖罪孽。”
“是,陛下。”親衛營眾將士們儘管對王守哲滿心憤懣,卻不敢違背大帝命令。
“這下你滿意了吧?還有什麼事,趕緊說。”隆昌大帝今天的心情極為不好,都快被氣得駕崩了,結果還要被王守哲拿捏。
這一次,他就不該來南疆看熱鬨!最重要的是,在王守哲的計劃中,壓根就沒他這個王炸的存在。
“這一次南疆聯合拓展計劃,正好陛下也在,索性咱們就弄個新老兩代人一起締結契約的儀式,更加莊重一些。”王守哲說著,喊了一聲,“靜兒,請聖女黛一起過來。”
“是,四哥。”王珞靜應了一聲後,便翩然而去。
不過十幾息後。
聖女黛和王珞靜齊聚現場。
見得大帝,聖女黛也是老老實實地行禮,然後束手而立。
“此次還要多謝聖女殿下支持守哲的計劃。”王守哲拱手說道,“先前您與帝子安擬定的臣服大乾協議,若無異議,可以趁此機會一起簽訂了。反正陛下來都來了……”
隆昌大帝再次暗翻白眼。
什麼叫‘來都來了’?你這是順便再利用一下是吧?
“先前條款,老身並無意見,若由隆昌大帝一起現場簽約,儀式更加正規。”聖女黛說道。
“好,既然我們大乾表現出了誠意,對聖蠱族照顧良多。”王守哲淡然說道,“為了以後的長治久安著想,守哲這邊有個小小的提議。”
聖女黛已經領教了王守哲的厲害,當即謙遜地說“老身洗耳恭聽。”
王守哲環顧了一下親衛營,再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德馨親王,說道“我聽說,德馨親王年輕之時在域外戰場結識了一位異國青年,彼此誌同道合,引以為知己。”
德馨親王一滯,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守哲“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自己又犯蠢了。洛玉清那個專搞情報的人潛伏在自己身邊數十年,不斷暗中窺探,有心針對之下,他哪裡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隻要王守哲願意,連他小妾底褲的顏色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初那位異國青年呢,恰巧是南秦的貴胄。”王守哲說道,“康郡王走私南秦一案中,實際上已經間接將那位身份暴露了出來。走私嘛,總得兩邊配合才行,哪有單方麵的走私?因此,我怎麼可能放過這條線。”
“守哲你的意思是,吳承嗣走私案,和德馨這狗東西還有關聯?”隆昌大帝忍不住又是一陣胸悶。
“非但如此,我猜測……隻是胡亂猜測啊。”王守哲說道,“德馨親王這一次倘若當真弄死了我和帝子安,之後必然是要栽贓給我的,那贓從哪來?最佳的贓,莫過於魔朝那些功法玄技的痕跡,或是一些特殊器物等等。”
“而陰煞宗正是南秦和西晉的共用魔巢,若有南秦人相助,弄這些東西還是輕而易舉的。”
“此外,倘若德馨當真擊殺了帝子安和我王守哲,之後甭管謊話編得多漂亮,也必然會引來陛下的猜忌和調查。換做我來解決問題,也許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製造戰爭,通過引狼入室的方式引進南秦和西晉攻打大乾。”
“屆時,大乾陷入困境的情況下,陛下自然也沒那閒心思去猜忌和調查了。這時候,德馨隻需要再想辦法弄回吳承嗣,然後讓他上戰場,擊退南秦和西晉的軍隊,立下大功後,就能洗掉吳承嗣身上通敵賣國的汙穢。”
“在陛下沒有其他合適繼承人的情況下,適當運作一下,吳承嗣還是頗有機會登頂的。”
“當然,若是在此過程中,再對大帝做點手腳,令大帝出現點什麼意外……那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汙蔑!”德馨親王渾身都在顫抖,臉色已是慘白一片,“你這是赤裸裸的汙蔑!”
“我說了,我隻是猜測,我隻是站在你的立場上,替你出一出主意而已。”王守哲不等大帝震怒,便瞟向了一種親衛營,“先前聽玉清彙報,德馨疑似暗中將幾個奸細安插進了親衛營中。以充當額外底牌,防止出現變數~~”
一旁的蕭離墨也是震驚道“德馨的確安插了幾個家將在親衛營中,我以為都是他的屬下!”
說著,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德馨親王“德馨,你竟然真的勾結南秦皇室?”
德馨一下子癱軟在地。
原本,他還想著押解途中和那幾人裡應外合,可以借機逃走。憑自己神通境的修為,隻要能逃出去,即便去到南秦,也有立足之地。
誰能想到,自己的最後一張底牌,居然也被王守哲挖出來了!
這下子,全完了!
親衛營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立刻行動,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三人包圍在其中。因為那三人,和洛玉清以及德馨一樣,都是安插進親衛營的編外人員。
適才情況太過混亂,他們一時間竟然忽略了這件事情。
“聖女黛殿下。”王守哲瞟了一眼他們三個,然後認真地對聖女黛說,“為了南疆與我大乾能更好的合作共存,更好的執行臣服計劃,自然是要與另外一個鄰國——南秦,劃清一下界限的。您是聰明人……”
聖女黛的眼神一凜。
王守哲這是要她聖蠱族立投名狀啊。
不過,人家現在十萬大軍就懟在大門口,她自然是沒有反駁餘地的,當下便識相地說道“我們聖蠱族既然決意要跟著大乾過好日子,一起發展共同富裕,自然會一條道走到底,不會有三心兩意。守哲家主您放心,管他是南秦貴胄還是大帝,今日都必死無疑。”
說罷,她手一招。
霎時間,化成一團光繭的聖蠱天蠶重新破繭而出,發出了陣陣尖銳的蟲鳴聲。
九階聖蠱的滔滔威勢向那三人傾軋而去。
“?”隆昌大帝側目不已,“聖女黛剛才不是解除了天蠶的本命契約嗎?”
“這個……陛下啊,剛才她是演的……”王守哲老老實實地說道,“連德馨親王都知道要額外準備底牌,守哲當然也要防一手了。”
隆昌大帝聽得頭皮有些發麻。
你這叫“防一手”?你這究竟是留了多少張底牌啊?
這個時候,隆昌大帝反而有些同情起德馨來了。
碰到王守哲這個對手,真是太倒黴了!難怪,王守哲頗為嫌棄他跟過來,這不是怕被搶了風頭麼?隆昌大帝惡狠狠地,以己度人般碎碎念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