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武平堡記錄’,由‘營州都督府’呈上。”武媚看了一眼手中的文書,輕聲回道。
“念!”
李世民的命令無人可以忤逆,於是武媚的聲音很快響起……
“記錄”這一部分很多,也很長,直到李治回來的時候都沒有念完。
“父親,孩兒回來了。”李治的聲音打斷了武媚的念讀。
“你舅舅怎麼說?”李世民直接就問。
李治道:“舅舅說,交兵部和吏部核準後,依律封賞。”
“嗯”李世民應了一聲,卻不予置評,再問:“那雉奴怎麼看?”
“孩兒以為,賞功罰過,曆來是我大唐慣例,父親也曾教導兒臣,有功不賞者,當令功臣寒心;有過不罰者,當令宵小妄為。據此,孩兒以為,‘營州都督’張儉治軍有功,戰策得當,應為首功,‘武平堡’眾軍,奮勇殺敵,陣斬敵將,當為次功,至於封賞,還請父親定奪。”李治侃侃而談,顯然事先作過準備。
“雉奴所言不差,賞功罰過,的確是治世之要,不過……”李世民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口風一變,道:“雉奴,你去告訴無忌,張儉功在社稷,進‘金紫光祿大夫’;‘武平堡’軍中官員一律各進兩級,至於謝岩、馮寶兩人,暫不封賞,仍令其以校尉號令眾軍,待戍邊回轉之後,再行敘功。”
“孩兒遵旨。”
等到李治再次離開,李世民沉默半晌,忽然自言自語地道:“雉奴啊,他們頗為不凡,還是留給你用吧。”
李治走出“甘露殿”,自然是聽不到這句話,隻有武媚,在龍榻之前侍候的她,一個字不差的聽得清清楚楚,也隻有她,才明白李世民,此時作為一個父親的真正想法。
李世民的想法,除了武媚,再無人知道,甚至於無人理解,即使是跟隨他一生的長孫無忌,也不明白自己的皇帝陛下為何會作出這麼奇怪的決定。
不管是不是理解,天子金口一開,就是皇命,哪怕是錯了,也要執行。
一個月後,當“營州都督”張儉接到聖旨後,百思不得其解。當日,他特意將林運記錄的內容隨奏章呈報上去,目的就是有推薦之意。倒不是說他有多麼高風亮節,而是這一次的功勞著實太大了,他也是順水推舟而已。
可不曾想,最後卻是一個“到京敘述”功的說法,這叫什麼事啊,張儉有點頭疼。
好在,這是聖命,倒也不讓他難做,充其量最多也就是有那麼些不好意思罷了,小事耳!
消息傳到“武平堡”,眾官員們自是歡呼一片,連進兩級啊,這可不是件簡單事,許多人多少年都升不了一級呢!
不過更多人是替謝岩、馮寶打包不平,說是“不公”,在他們眼中,沒有謝、馮,何來“安勝關”大捷?
謝岩和馮寶兩個人倒是沒有一點不開心,他們隻關心一件事,那就是換防的軍隊,什麼時候到?
這次倒是還真有準信,據通報的校尉說,大約一個月後,“都督府”將開始換防留守戍邊的原十六衛麾下軍隊。
也就是說,哪怕再慢,最多到九月份,“武平堡”軍就可以離開了。
謝岩算了算時間,估計最多再有一個月時間,即可以將賣給黃守義的東西全部生產完畢。
沒了這層顧慮,那麼餘下的時光,定然是愜意的。
傷員們恢複的很快,他們是不需要從事生產勞動的,於是這些人就都成了馮寶最忠實的“跟班”。
從雷火開始,一個個成天“馮校尉”長“馮校尉”短的圍著,弄的林運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吃錯藥了。
謝岩卻知道原因,其實是那些傷員們,在用了“酒精”消毒之後,突然發現,它居然可以加水當酒喝,而“酒精”正是馮寶弄出來,所以才出現這怪異的情況。
謝岩告訴過馮寶,弄白酒或者酒精,他都不反對,隻是要馮寶注意保密,這裡地處邊境,如果方法傳到“高句麗”那邊去,對大唐將是百害而無一利。
其實不用謝岩說,馮寶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弄出來的這個“酒”,似乎對大唐人來說,有著無比的殺傷力,凡是喝過的人,從劉愣子到黃守義再到雷火,有一個算一個,簡直就是恨不能天天泡在酒裡。他隱約覺得,自己以後作個富家翁的想法,有可能就著落在這酒上麵了。
自打有了這想法,釀酒時,除了石子和謝岩,基本上他誰也不找了,他打算日後想好了再說。
黃守義又來了,除了他,還來了一個“王掌櫃”,是來接替他的。不過他一再保證,人雖然換了,生意絕對不會有半點問題,王掌櫃也信誓旦旦地同樣保證。
謝岩本就不擔心,當然也就沒把保證當回事,倒是黃守義,當他聽說“武平堡”軍很快將要回國的時候,他立刻提出,要和大軍一起上路,哪怕付點“保護費”也行。
謝岩敏感地意識到,似乎又有一條生財之道,他讓黃守義回“營平寨”問問,還有誰願意跟大軍一起回國,前提當然是要付“保護費”了。
馮寶非常鄙夷這種作法,卻得到謝岩一個理直氣壯的答複:“窮啊,這麼多人要吃飯呢。”
氣得馮寶甩開袖子就走了,他覺得謝岩這是不給自己麵子,連自己朋友老黃的錢都不放過。
倒是黃守義主動地去找馮寶解釋,自己這樣是心甘情願的。
謝岩知道馮寶壓根沒事,不過耍耍性子而已。
時間總是很快,轉眼即八月了,上個月謝岩和新來的王掌櫃把賬對了一下,這才知道,自己的物資賣了兩萬五千貫,加上還沒有出手的戰馬、黃金、白銀等物資,算算總數還真得快五萬貫,謝岩心中大喜,放話全軍:“大軍歸國之前,咱們得辦一個盛大晚會,自己為自己慶祝一下。”
一時之間,全軍沸騰。
從第二天起,全軍開始宰牛殺羊,除了留下部分典禮使用之外,其餘的全部做成了熏肉,或者風乾肉,最後抹上鹽,封存好,留待路上食用。
馮寶又開始釀酒了,他準備在那一天,把全軍“放倒”!
黃守義又來了,他和十二家打算回國的商戶,總共繳納了五百貫“保護費”和“夥食費”後,住進了“武平堡”。
一月之後,換防的一千大軍終於抵達,不過他們隻停留了一天,就趕赴“安勝關”,那裡才是他們的駐防地。
根據“都督府”令,“武平堡”將擴建為城,徹底轉為民用,作為軍事堡壘的使命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