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也不隱瞞,將找尋高產糧食品種一事說了出來……
糧食大如天!此道理明崇儼還是很清楚的,雖然他還不清楚增長兩三成糧食的意義何在?但是卻明白,至少有了糧食以後,逢災年時,不會再出現史書上記載餓殍遍野的情形。
應當說,當明崇儼得知“衛崗鄉”曆時近六年在南方找尋糧種並無所獲,致使馮縣男決定親自走一趟的時候,他是真心覺得萬分欽佩,或許在這一刻,他對馮寶的提議,有了那麼一絲一毫的認同。
這一路,他們走得很慢,聊了許多,從“去嶺南”到“皇家學堂”再到“衛崗鄉”,凡是明崇儼問到的事,馮寶幾乎都告訴了他……
待他們在“凝華堂”門前分手時,已近“子時”,馮寶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便坐上一直跟在身後的馬車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房裡,明崇儼有些難以入睡,他非常清楚,那位馮縣男想讓自己成為他的弟子,那是很認真的,儘管離開客館後,一個字也沒說,但是以其“衛崗縣男”的身份一路相送,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麼,應該怎樣做呢?
雖說“父母在,不遠遊”,然先賢所言還有一句“遊必有方”,其實是在告訴人們,若無緣無故的出去遊玩,父母尚在是不可取的,倘若做官或者進學,又或者有很重要的其他事宜,則應當去之。
更何況,明崇儼早就知道,父親有打算在明年讓自己去“皇家衛崗學堂”進學,而馮寶作為學堂創辦人“新安縣子”謝岩的同窗,學問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拜其門下,似乎也沒有辱沒自己,隻是,“嶺南”……
明崇儼不知所措,他甚至覺得,父親若在該有多好,起碼可以替自己拿個主意。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明崇儼終於睡著了,這是他平生頭一次糾結於某件事,想來這就是成長的煩惱吧。
天色大亮之時,“凝華堂”的夥計們和往常一樣,準備打開大門正式營業,然門才開到一半,卻見已經有個人在門口站立,定睛一看——那不是昨日跟隨馮縣男同來的護衛嗎?
“二位,某家方九,奉我家縣男之命,需當麵給明家少郎君遞送一封信,還請通傳一下。”門口站立之人說道。
店夥計自然不敢做主,而是第一時間通報給了田四海掌櫃,得到允許之後,這才將方九帶到了明崇儼麵前。
“方九見過少郎君。”
“方兄不必多禮。”明崇儼還了一禮,道:“不知縣男有何吩咐?”
方九道:“少郎君極為喜愛‘望遠鏡’,我家縣男認為理應送出,隻是此行需要此物,故命吾告訴少郎君,可去‘衛崗鄉’找謝縣子索要。”說著,將一封私信遞給明崇儼,同時又道:“憑此信,不僅能夠拿到‘望遠鏡’,還可以直接入學堂進學。”
明崇儼萬萬沒有想到馮寶會讓人送來這樣一封信給“新安縣子”謝岩的信,不僅滿足了自己想要“望遠鏡”的願望,甚至連進學堂的事也安排好了,完全是一位師者對弟子進行的關照。
方九見明崇儼拿著信一語不發,似乎在發愣,便開口說道:“少郎君,有幾句話,不知方某能否直說?”
“方兄但說無妨。”明崇儼聞言回過神道。
方九道:“少郎君有所不知,縣男之才學,放眼大唐,能超過者甚少,且縣男除了三位掛名弟子外,並無正式入門弟子,少郎君得以入得縣男之眼,實屬異常難得,方某以為,少郎君不妨三思。”說完,即看向明崇儼,似乎在等其回複。
差不多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方九見明崇儼依然一語不發,不覺暗自歎息一聲,跟著抱拳而道:“方某還需追隨縣男南下,就此告辭,願他日歸來,吾等為學堂同窗。”言罷,轉身即走。
就在方九一隻腳剛要踏出房門之際,明崇儼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方兄,且慢——”
方九詫異地回首看向明崇儼,卻見其走上前問道:“縣男此刻上路否?”
方九道:“已然上路,估計剛出縣城。”
“既如此,請方兄帶吾去見縣男一麵,可否?”
方九聞言大喜,情知事有變化,又怎有不允之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