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一頓,神色猶豫起來,但顯然不想放棄,低低喊了句“師父”,仿佛是他最後的堅持。
祝秋看著他,半晌歎了口氣:“既如此,你便睡在我屋吧,不過隻能睡在側榻上了。”
此話一出,少年猛地抬起頭,眼眸明亮閃爍,下一瞬卻又躊躇起來。
“……如此不會給師父添麻煩嗎?”
“不會。”
祝秋倒不在意這些。
星辰峰隻有他們師徒二人,外人不會知道,而徒弟一副單純性子,她又是修無情道,怎麼看都不會有問題。
於是謝辭眼眸裡藏不住喜悅又故作沉穩地捧著一床被子一個枕頭跟祝秋進屋了。
少年很聽話,規規矩矩躺在側榻上,蓋著被,言語帶著輕笑朝祝秋道了句“師父早睡”。
祝秋見他笑,莫名自己也想跟著無奈地笑。
她沒有對父母的記憶,三百年前千刹國更是換了幾代帝王。而在淨虛山的三百年,她都是跟隨師尊和師兄,雲清師尊對她和師兄很好,悉心教導,時嚴時鬆,師兄對她雖嚴厲但也照顧。
隻是兩人一個仙風道骨,一個剛正不阿,都不苟言笑。
如今身邊忽然多了一個親近又不掩欣喜的徒弟,祝秋心裡有種新奇的感覺,但並不難受。
她想,果然如她當年所料,人與魔怎麼就天生有彆?
不在魔界生活,則魔亦非真魔。
而接下來,她隻需教導他魔亦可成人便可。
天瀑之光盈盈灑下來,祝秋終於不用探神識出去,慢慢闔眸睡去。
而靜夜之中,側榻原本同樣睡去的少年忽然睜開眼,方才乾淨的笑意半點不再有。
他一動不動,隻借著瑩光朝祝秋看去。
對他已然沒有防備的女人側躺著睡著,呼吸清淺,幾縷黑發散落下來,與白皙的皮膚形成極致的對比。
謝辭恍然覺得自己對這一幕很熟悉,但仔細回想,自己確實從未見過她,更彆說熟悉她熟睡的模樣。
他拋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目光一點點在她的臉上遊移,如同他的手一般描摹著女人的一切,將這個對於他而言陌生的、貌美的、可恨的女人刻在心裡。
像伏在暗處的獵獸在平靜地、細細地觀察著自己的獵物。
可越描摹,謝辭反而越睡不著。
他有點口乾舌燥,心中又有些煩悶,一種想把女人拽起來,扣著她的手腕質問她究竟為什麼帶他回來又不管他的情緒逐漸強烈。
謝辭隻好重新閉上眼。
他想,如今如果他這般問,隻會被一掌拍開。
而終有一天,他會變強,強到足以壓製住所有人,屆時他一定會好好問出這個問題。
他要讓她愧疚,讓她不甘不忿卻無可奈何,讓她……
伏在自己懷裡,低低在自己麵前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