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洄對著這一片廢墟坐了一會兒,很快調整過來。
反正自己召喚不出本命劍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顧雪洄稍稍平複了一下氣息,周圍靈氣漫卷以他為圓心聚集,如百川入海,被他儘數容納。
不過轉瞬間,他已經恢複。
摸出軒紫劍宗人手一把的青光劍,顧雪洄一腳踏上,迅速飛空。
樹葉沙沙,位於半山腰的賀懷霄對這莫名其妙的靈氣湧動似有所覺,猝然一回頭。
“小賀師侄,”顧雪洄立於碧光劍上,笑語盈盈,“你好快啊,這會兒功夫就到了半山腰,看來是真的很著急啊。”
要不是半路折返,賀懷霄這會兒已經到了山門廣場。
一襲豆青色廣袖長袍隨風拂動,賀懷霄垂眸睇到垂下來一片被夜露染成深青色的袍角,抿唇一禮:“小師叔動作也不慢。”
若非他天生敏銳些,還真察覺不到顧雪洄已然禦劍來到他身後。
“還好啦,”顧雪洄一臉平常,“就是普通速度而已。”
不過他倒是訝異賀懷霄居然這麼老實,他立了規矩說不能禦劍,即使再趕時間,賀懷霄還是遵守了,一步一步走下浮雲崖。
天光已然大亮,再過三刻,軒紫劍宗的山門便要打開,開始招收那些有誌於仙途的凡人了。
按照賀懷霄這個步行速度,肯定是趕不上的。
“時候不早了,”顧雪洄問,“小賀師侄不用趕著去嗎?”
軒紫劍宗從上到下用的禦劍術都很粗糙,起步慢,聲音大,速度也不行,不過以賀懷霄的修為,現在禦劍趕過去,還能勉強趕上。
“現在就在趕路。”賀懷霄說話間又加快腳步。
就是再緊急,賀懷霄還是堅持遵守規矩。眼見賀懷霄頭也不回把自己甩在身後,顧雪洄咽下提醒他可以禦劍趕路的話,憋著口氣用腳一點碧光劍劍身。
長虹拖曳,碧光劍如離弦之箭反超前麵的人,卷起勁風甩了後頭的賀懷霄一臉。
賀懷霄抹了抹臉,整理一番被吹歪的衣領,繼續趕路。
他才走了兩步,本已離去的人竟然折返。
顧雪洄定住劍身,手指尖還有風在打著旋兒:“左右是一路,小賀師侄我捎你一段?”
賀懷霄彆過臉:“多謝小師叔好意,懷霄自己便能趕到。”
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顧雪洄愣了一下,再回神,又讓賀懷霄甩在身後了。
這個小賀師侄也太固執了吧。
顧雪洄想不懂為什麼賀懷霄趕時間不可能違反規矩,又不肯順路搭他劍的理由。
耳邊再次響起呼呼的風聲,吹亂賀懷霄的鬢發。
賀懷霄等到風息再轉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張笑臉。
“小賀師侄不會以為我走了吧?”
顧雪洄一隻腳盤著在劍上,另一隻腳懸空搖搖晃晃,配合一雙不笑也帶三分情的桃花笑眼,如果不是知道這位小師叔整日浪蕩正事不乾,昨日還夜不歸宿擅自離開宗門流連煙花之地,賀懷霄很難生出惡感來。
賀懷霄沒答,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雪洄亦步亦趨跟在賀懷霄後麵:“既然小賀師侄趕時間,那今天浮雲崖就例外一次,你禦劍過去吧。”
看賀懷霄這麼重視宗門招新的樣子,顧雪洄也沒想著故意耽誤人家。
他話音才落,賀懷霄就掏出自己的碧光劍,迅速禦劍起身,朝顧雪洄告彆:“多謝小師叔。”
劍尾的勁風直衝顧雪洄,灌他一嘴冷風。
顧雪洄來不及防備,猛咳幾聲:“果然軒紫劍宗的禦劍術就是不行啊,就算是小賀師侄使出來,也不好看。”
他心大得很,不覺得賀懷霄這般態度有什麼問題——小賀師侄冷臉才是常態。
這賀懷霄市井孤兒出身,不知父母是誰,卻長了一副俊朗奪目的好相貌,薄唇挺鼻,目若朗星,寬肩窄腰,脊背極其挺直,光是站在那裡不說話,就格外有氣勢。
現下宗門要招新,可不得好好擺一下大師兄的架子做個表率。
自覺給賀懷霄找好理由,顧雪洄到達山門廣場時,山門已然開啟,賀石正在講話,軒紫劍宗其他兩位長老陳單和邱曆坤站在垂手站在兩側,身後是以賀懷霄為首的其他弟子。
本就是故意掐著點到的,顧雪洄打算悄無聲息混入後排。
“小師叔——”
賀懷霄眼睫一抬,出聲叫人,讓出身前的位置:“這裡。”
“啊,好的好的,謝謝小賀師侄。”顧雪洄訕訕一笑,站到他前麵。
賀石正好講話完畢,瞧見顧雪洄,笑著道:“收徒招新最是繁瑣耗時,我擔心師弟會覺得無趣,怕是不來了呢。”
碧光劍化成翡翠玉如意握在手中把玩,顧雪洄眉毛一挑,察覺到這對如父子一般的師徒說辭有異。
麵對顧雪洄探究的眼神,賀懷霄微微撇開頭不去直視。
按照顧雪洄的禦劍速度,應該早就到山門廣場才是,不知是去哪裡又逛了一圈,居然最後一個到達。
挑選試煉還沒開始,那些參加的凡人都眼睛發亮,不時就瞄顧雪洄一眼,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賀懷霄有記憶以來就是軒紫劍宗的人和事,就連山下的雲鶴城都沒怎麼去過,見得最多的人就是軒紫劍宗的門人。
弟子們不說少說也是五官端正。至於長輩,掌門賀石氣質儒雅溫和,黑色的頭發束冠包起,唯有兩鬢幾縷白發和眼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