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故人(2 / 2)

就在宋譽距離他還有不到五步的時候,他盯著宋譽的臉,像是驀地想起了什麼,眼中一瞬間凶意頓現。

“大師兄當心!”

就在曲泠然喊出這一聲的時候,那少年猛地向前一躍,作勢就要朝宋譽撲過去。

宋譽顯然也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在那少年躍起的瞬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就是這幾步給了那少年空間。

他不過就是對白柔桑三人做了個假動作,在宋譽後退時,他猛地一個轉身,飛快地往一邊跑去。

糟了!

前麵是一個湖,看這少年的架勢,分明是準備跳進湖裡去。青瑤宗弟子不善水性,倘若被他跳進了湖,恐怕就真要讓他逃走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少年不顧一切地撲向湖麵的刹那,白柔桑的劍已出鞘。

隻見銀光破空劃過,銀亮的長劍比那少年先一步釘入湖麵。磅礴的劍氣將湖水炸起了數丈高的浪花,衣衫襤褸的少年被劍氣當胸一撞,隨即便讓一個浪花拍回了地麵。

傾盆的湖水兜頭澆在他身上,劍氣混在水中,像一堵厚厚的牆一般,將他壓在地上壓得動彈不得。

白柔桑並起雙指往後一揮,乾脆利落地收劍歸鞘,同時已經飛身下落站在了那少年身邊,居高臨下地朝他睨過去一眼。

烏發映著水洗的天空,澄亮的眼眸清澈如鏡,勝過這世上所有清泉。

進山的鎮民們聽到了這邊的響動,此刻也都三三兩兩地圍攏過來。

藍天白雲被一個個黑乎乎的影子瓜分成不同的形狀。

扶昭嗆出了氣管裡的水後在一身狼狽中勉力睜開眼,隔著睫毛上沾著的水霧,第一眼對上的便是白柔桑不帶一絲情緒的視線。

可能是時隔太久太久了,以至於他再次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時,花了很久才認出她的身份來。

而在認出她的時候,他的心裡也不由地冒出了一個恍惚的聲音,說:她一直都是這麼冷漠的樣子嗎?

青瑤宗,白柔桑。

*

即便到了此時,扶昭也說不清自己閉關之時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以至於他重新睜開眼,竟然重生回到了千年以前,回到了最落魄最無助的十七歲。

他是人魔結合後,在棺材裡誕下的鬼胎,生來就是個邪物。又被刈影門的邪修雲垂天撿走成為了他煉毒的藥鼎,不知道被喂了多少的毒蟲毒藥和邪魔惡鬼。

當了十三年的藥鼎後他從刈影門出逃,可是身上的邪氣太過矚目,令他在流亡途中反複地遭人追捕,一而再再而三地淪為他人修煉的原料。而十七歲的這一年,正是他輾轉到了西部歲星城,在雪山上被大火部落的少城主抓獲,被他當做卑賤的“犬奴”在身邊養了兩年的時候。

“犬奴”二字,正如其名,不過就是像一條犬狗似的奴仆罷了。脖子上套了項圈,日日得被人用狗鏈牽著才能走。

扶昭本已是坐在永夜城裡的千年的“邪王”,受儘供奉,邪魔外道敬他拜他,將他視若創世的神明。他早已習慣了那種呼風喚雨的日子,習慣了手掌翻覆間就能攪起風雲動蕩的能力。

可是當他在大火部落裡作為“犬奴”醒來,當他看著困住了自己的那個狹小的鐵籠,他竟然發現自己千年的修為儘數被鎖在了這副孱弱的身體裡,絲毫都運用不出來。

短暫的迷茫過後,“邪王”自然不甘就這樣認了命。

於是當那大火部落的少城主拿著鞭子向他走過來,並命人往他脖子上的項圈上扣上鎖鏈時,扶昭運足了功力去衝擊經脈中瘀滯的關卡。

然而脆弱的“犬奴”的身軀又如何承受得了千年邪王的強勁力量?就在扶昭不管不顧地釋放魔力之時,魔氣暴走。大火部落遭到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歲星十二城之一的大火城幾乎成了一座屍橫遍野的空城。

扶昭雖不至於當場爆體而亡,卻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於是在歲星城發出聯合追殺令前,他隻能先行潛逃。

隻是他身上魔氣太甚,雖然這股力量如今不由自己所控,卻不妨礙其他邪魔被他吸引,瘋了一樣地朝他圍過來想要將他蠶食。

扶昭在腹背受敵之下甚至都沒有時間精力去分析如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套著的這具屬於少年的自己的孱弱的身體讓他沒有太多的選擇,為了不在自己還沒將一切弄明白的時候就被殺死,他隻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來暫時壓製一下不受控的力量。

他一路逃一路吸食一些小動物的血液,直到進了東陽鎮外的這座靈氣充沛的山裡,他才終於靠山裡動物身上乾淨的靈力將自己的魔力壓了回去,不用再當萬千邪魔垂涎的食物了。

可惜對一具沒有一絲修仙底子的身體而言,用吸食其他生靈血液來進補的方式引起的反噬太強了。他的容貌本就已因魔力爆發而毀,如今每逢朔望,臉上長出來的那些惡心的瘤子似的肉球越發讓他疼痛難忍,隻能再次靠吸食血液來壓製。吸了血,反噬加強,進而再去吸血,如此往複,惡性循環。

邪王的靈魂和修為鎖在這樣一具殼子裡幾乎沒有什麼用武之地,甚至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