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醉酒(1 / 2)

《師門上下都說我活不長了》全本免費閱讀

白柔桑和陸離走到古樹下時,前一對拜花神的女孩子剛走。扶昭已經在那兒許久了,拂乾淨了石板上落下的香灰,正打開酒壇往地上灑了半壇春月露。

酒香向四周飄散,他抻開兩腿坐在石板上,慢慢悠悠地將酒對嘴往裡灌。

風吹得樹上那無數紅綢招搖,他的帽兜也被吹下了些許,墨黑長發揚在胸前,若忽略臉上的那些肉瘤,看起來倒是一派落拓不羈。

像個人間逍遙客。

白柔桑的腳步頓了一頓。

陸離問她:“怎麼了?”

隨著陸離的話問出口,扶昭也挑眼朝她望過來。

“方才覺得小怪有些像五師兄。”白柔桑說,“——曾經的五師兄。”

之所以是“曾經”,是因為她忽然想到,不知從何時起,她的五師兄曲泠然已經不怎麼喝酒了。

隻不過她從來就是個不記事的,所以一時也想不明白讓五師兄有此改變的契機是什麼。

陸離聽了白柔桑的話後卻撇了撇嘴:“像那個酒鬼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她走過去將酒壇子從扶昭手裡奪了過來,擺上醫者的嚴肅臉,叮囑:“彆忘了你是個病患,這酒你隻能聞聞,不能喝。”

酒蟲剛被勾起來的扶昭:……做個人。

不喝就不喝吧,總歸他現在沒有法力,又不能跟陸離搶。

三人在銀杏樹下找了片乾淨的草地坐。

陸離開了新的酒壇,也往樹根上灑了一圈酒,同白柔桑和扶昭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麼來這裡拜花神的人都要往樹上纏紅綢嗎?”

白柔桑和扶昭相視一眼,皆搖搖頭。

陸離道:“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戶人家的姐妹因戰亂而分離,姐姐以一手琴藝去敵國做了臥底,直到多年之後兩國和談,她才以樂妓身份重回故土看了一眼。隻是她回來之時,曾經熟悉的家鄉早已因戰火而變成了一片廢墟,隻剩這棵古樹還存留著往日的記憶。

她找不到自己的妹妹,於是將腰間的紅綢係上了樹梢,給妹妹留下了一句話:‘倘若他日回到故土,請在古樹的最高處也係上一塊紅綢,讓身在遠方的她知道家人還在,讓她的思念能有寄托。’

又過了很多年,這裡建起了新的村莊,古樹枝頭如姐姐所願掛滿了紅綢。隻不過這姐妹倆再也沒有回來過,因為姐姐死在了異國他鄉,而她的妹妹其實在最早的時候就已經投身從戎,死在了保衛家鄉的那場戰役裡。

所以也有人說,每年花朝節來此地拜花神並非隻是祈福而已,更是這世間萬千女子在用這種方式延續曾經那對姐妹的精神。女子本弱,可胸襟和情懷並不輸於任何男兒。”

陸離說完後朝遠處望去,抬了抬下巴:“瞧,如今這太平盛世,多好。”

順著她的目光,白柔桑和扶昭也看向了園子裡那些少女們歡樂的笑靨。

“嗯。”白柔桑點了點頭,捧起酒壇喝了一口酒,“師尊和師兄們一直都教導我,一個人的天賦幾何從來無關性彆,能到達怎樣的高度也不會受性彆所限。幾千年前那位先賢既然已經替這世上的萬千女修士開辟出一條坦途,讓每個人都能得到平等的修煉機會,那我就應該珍惜,同前輩們一樣,努力去創造更多的傳奇。”

“我覺得他們說得很對,女子從不遜於男子,隻要肯下苦功,誰都能成就一番大業。”

扶昭見白柔桑擺著一張平靜的小圓臉說出這番豪言壯語,有些玩味地笑了笑,手一探手指一勾,示意對方將掌心伸過去。

白柔桑依言攤開手掌。

「你想成就什麼事業?」

“我啊……”白柔桑慢慢地飲著酒,抬頭望著天,渾圓的烏亮的眼眸覆著一層水色,“想知道站在那裡是什麼感覺。”

勘破人間種種迷障,當靈魂嵌入三千大道,待真正與天道合為一體的時候,她想看看那時的世界與此時眼中的有什麼不一樣。

再其他的就沒有了。

其他的“道”都是要往身上增加什麼,無情道卻是要她減。減去所有憂愁煩惱和牽絆,找到最原始最純粹的東西。

她心中無物,沒有執念,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目標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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