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不夠。
“但你不能這麼對我。”
再給一顆。
“我真的很難過。”
要眼淚,不能太多,一點點就可以。
賀雲看著在他懷中昂起頭,用濕漉漉雙眼望向他的司玉。
放在司玉肩上的手,想要推開,卻怎麼也沒能用上力氣。
明明知曉司玉的心意,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無法拒絕的也是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
司玉看出了賀雲刻意地想要和他保持距離,各種意義上的距離。
他沒有點破,卻也沒有退縮,甚至是愈發得寸進尺地靠近。
“感覺都坐不直。”
去往西福德的火車上,司玉伸了個懶腰。
他伸了伸腿,右腿收回時,不露痕跡地跟賀雲的左腿貼在了一起。
賀雲看著無力靠在車窗玻璃上的司玉,掏出手機,點開地圖。
“還有1個小時。”賀雲看著右上角還不到8點的時間,“今天起太早了,再睡會兒?”
司玉打了個哈欠,慢慢點頭。
賀雲的左肩朝著司玉傾斜,順手撥了撥黑色夾克的左肩衣領,不想讓上麵的紐扣硌到司玉。
但是,他預想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司玉拉上了白色衛衣的兜帽,蓋住了遮臉的黑色漁夫帽,就著靠窗的姿勢,閉上了眼。
賀雲握著礦泉水瓶的手頓住,隨即,他慢慢轉了轉瓶身,擰開瓶蓋,抿了一口。
司玉的睡姿不太安分,賀雲從每天都會被至少掀起一角的床笠就能看出來。
但他還是沒想到,哪怕是在車上,司玉都能睡成這個模樣。
賀雲盯著司玉搭上自己膝蓋的腿,一動不動。
寬鬆的黑色衝鋒褲,能夠抵禦即將到來白崖寒風,卻沒辦法隔絕二人大腿緊貼處,逐漸升高的溫度。
賀雲試著將司玉穿著淺藍色牛仔褲的腿放下,卻隻招來了對方愈發不滿地向大腿根處移動。
賀雲不敢再動,隻能任由司玉橫行霸道。
司·螃蟹·玉橫行霸道地下了火車,橫行霸道地坐上了前往國家公園的巴士,橫行霸道地下了巴士,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有多久?!”
賀雲回頭看著雙手撐膝,苦不堪言的司玉,認真道:“我們才走了一刻鐘。”
“來。”
賀雲笑著走向司玉,拉起他的小臂。
冬日的庫克梅爾河散著冷白的光,兩旁的青草也透著涼涼水汽。
賀雲就這麼拉著司玉,順著彎曲的銀色長河,朝著大西洋的方向,一路向南,將散步的牛羊留在了身後。
“不用拉著我的,會讓你也走得很慢。”
“沒事。”
賀雲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司玉柔軟的掌心貼上了他的手背。
他無法再履行方才說出口的承諾,猛地抽回手。
緊接著,他便發現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
好在,司玉似乎並未察覺。
他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白崖邊緣所吸引。
“好美。”
司玉看著被蜿蜒海崖分割的深藍大海,抬手按著即將被海風吹落的漁夫帽,加快了步伐。
大海的顏色由天空決定。
賀雲昂頭看著晴空,跟上了司玉的腳步。
海麵上泛著絲絲銀光,隨著如魚鱗般泛起的波浪,朝著團狀白雲深處蔓延開來。
“冬天並不適合看海。”
司玉扭頭看向出聲的賀雲。
隻見,他的咬肌動了動,猶豫片刻,繼續道:“夏天,夏天會更漂亮。”
司玉笑了笑:“有多漂亮?”
“很漂亮。”賀雲說,“你可以自己來看看。”
司玉又一次裝作未發現賀雲的緊張,聳聳肩道:“夏天更適合去熱帶島嶼。”
司玉從賀雲身前走過,帶來混著玫瑰花香的鹹濕海風。
賀雲望著他行走在崖邊,以高挑的背影作為分界線:左側是滿地的青黃小草,右側是純白色的垂直崖壁。
風很大,卻沒有大到能將司玉吹落白崖,但賀雲任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哢
賀雲放下相機。
他甚至沒能想起,自己用了什麼光圈,快門和感光度調到了什麼參數。
這對攝影師而言足夠致命的失誤,卻好像驗證了他內心傾斜的天秤。
“留下來。”
司玉走得太快,海風也沒能把這句話送到他耳邊。
“慢一點,我走不動啦!”
賀雲停下腳步,轉過身。
“牽我嘛。”
司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