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嘴上抱怨著,但還是笑著摸起了不停哈氣的大狗腦袋。
布萊克,狗如其名,是隻皮毛黝黑發亮的杜賓犬。
不一會兒,聽見動靜的一群小杜賓也跟著爬上了樓。
有的站在不遠處盯著從未見過的司玉,有的已經跟著爸爸撲到了司玉腳邊,也是一個勁兒地哈氣。
“哎呀,三年了都,你都當爸爸了。”司玉捧著布萊克的臉,反複揉搓,“怎麼還這麼粘人啊。”
“跟你學的。”
司玉順著聲音,向一樓看去,沈確端著咖啡杯,定定看著他。
司玉淺翻了個白眼,鬆開手,走下樓梯。
“賀雲呢?”
“去醫院了。”
司玉問的是管家,答話的人卻是沈確。
他三兩步跳到了沙發上,躺著給賀雲發去消息。
這才發現,早在兩小時前,賀雲就發了消息告訴自己他的去向。
【戀愛小玉:寶貝,什麼時候回來】
【戀愛小玉:怎麼不等我一起去看小麻薯】
見賀雲沒立刻回消息,司玉放下手機,找起了抱枕。
他剛起身,無敵可愛又柔軟的麻薯抱枕就被遞了過來。
司玉沒抬眼,接過抱枕就塞到了腰下。
“原來的抱枕被布萊克叼走了,這是新定做的。”
沈確在司玉頭頂旁的另一張沙發坐下,看著司玉的發絲似噴泉般鋪灑在扶手上,在光線下烏黑奪目。
他繼續說:“你三年沒回來,布萊克也很想你。”
司玉點開dy crush,麵無表情地戳著屏幕:“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走。”
沈確沒再說話,沉默地坐在一旁。
沈確說得沒錯,司玉有多久沒見小麻薯,就有多久沒回過沈家在京港的老宅。
這次因為實在太晚,他跟賀雲才住進了沈宅。
沈家原本就是在京港發的家,這老宅還是沈家老爺子、沈渤舟在世時修建的,與其說是彆墅,不說是個莊園。
莊園占據了雍昌山的半個山頭,還有一半是沈家挖的人工湖和果園菜園。
司玉自認家境不錯,但當他第一次來到沈宅時,還是從心裡覺得,如果要鬥地主,那鬥的第一人就該是沈家。
可這也是沈確在他父親去世後,唯一「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遺產:一座豪華,卻沒有一絲人氣的莊園。
司玉還記得,那是的房子被沈江、也就是沈確二伯幾乎是洗劫般,搬空隻剩下空殼子。
他問沈確:“我們是不是該帶掃帚啊。”
沈確想了想,從清潔間拿出了兩把掃帚。
他倆哼哧哼哧掃了一下午,也才把一樓清理完。
司玉:“好累。”
沈確:“不掃了,我叫清潔團隊。”
司玉:“那為什麼我們剛剛還要掃啊?”
沈確:“我看,你很期待的樣子。”
司玉撅起了嘴。
沈確:“給你買麻薯?”
司玉:“我要吃四個。”
沈確:“嗯,那我給你買八個。”
司玉:“好耶!謝謝哥!”
……
身處沈宅,司玉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了回憶。
比他先回過神的,是胃部的絞痛,如火燒、又像是有隻大手不停揉剮著他的胃。
“司司!”
“司少爺!”
沈確和管家都跟了上去,最後都停在衛生間門口,看著司玉抱著馬桶狂嘔不止。
管家從未見過司玉這般,但沈確卻像是見過多次。
“兩杯溫水和毛巾。”
“好的,少爺。”
管家端著托盤走來,卻發現沈確沒有接手的意思。
他當然不會覺得是沈確在嫌棄司玉,當年司玉畢業,吐了沈確一身,他都沒急著脫衣服,反而是先把司玉安頓好。
所以,他此刻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沈確這麼猶豫。
“好好照顧他。”
說完,沈確轉身離開,離開了司玉的視線範圍之內。
-
【HY:想讓寶寶多睡會兒。】
【HY:剛從醫院出來,小麻薯恢複得很好,彆擔心。】
賀雲不停上拉著對話框,卻遲遲沒等來司玉的回複。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而這種感覺,在司玉沒接他電話時,被無限放大。
“司玉呢?”
賀雲衝下車,問著在樹下抽煙的沈確。
沈確沒看他,也沒說話,任由指尖香煙掛起長長煙灰。
賀雲很想再繼續問,但此刻,他更想確認……
他也不知道,他想確認的是什麼。
賀雲走進大門,忽然,腳下發出刺耳的清脆聲響。
他低頭一看,發現是快玻璃碎片,不,不止一塊。
賀雲順著滿地碎片朝裡看去:東倒西歪的椅子、砸碎的花瓶和散落的雜物,鋪滿了整個一樓。
而管家站在一地狼藉中,用手帕擦著額上汗珠,指揮著手拿清潔工具的傭人。
那一瞬間,賀雲雙耳耳鳴。
除了蜂鳴聲和自己的被放大數百倍的心跳,他什麼都聽不見。
“司玉呢,司玉在哪兒。”
他逼迫著自己開口。
管家回答了,但他什麼都聽不清。
最後,他順著管家手指的方向,來到了從裡反鎖的衛生間門口。
他轉動著門把手,哪怕隻是那麼微弱的聲音,就足以刺激裡麵的人。
“我讓你滾!你滾啊!”
這是他從未聽過的怒吼,司玉的怒吼。
賀雲雙耳的蜂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雙眼淌下的眼淚。
“寶寶,是我。”
門開了。
雙眼通紅、哭得喘不過氣的司玉,撲進他懷中。
“你終於回來了,賀雲,你終於回來了……”
賀雲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