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羽毛。”
他說。
窗外的日頭已經升起,賀雲卻仿佛置身冰窖。
餘光中,地板上屏幕的通話界麵,喚回了賀雲即將被擊潰的理智。
他拿起手機。
“我是賀雲。”
“彆再給他吃止痛藥。”
沈確言簡意賅:“止痛藥會誘發幻覺。”
賀雲看著司玉。
他有很多問題,很多他不曾發現過的問題,但現在他隻想幫司玉「保管」好他心愛的「羽毛」。
……
司玉是被賀雲越握越緊的手給熱醒的,他想抽手,卻發現坐在床邊的人絲毫不肯鬆開。
“老公。”司玉挪到賀雲大腿上,繼續趴著,“還想睡,好困。”
賀雲的手指一點點順著他的頭發,令司玉舒服地閉上眼。
“嗯,那就再睡會兒。”賀雲說,“我陪你。”
司玉搖搖頭,問道:“今天不是答應了埃莉諾,要陪她畫畫嗎?”
“你想出門嗎?”
“想,今天就可以拆紗布了。眼睛好癢。”
他被賀雲抱起,與其對視。
司玉看著賀雲眼中愈發明顯的水光,微微蹙眉:“怎麼啦?”
賀雲擁著他,沉默不語。
漫長的擁抱,司玉很喜歡。
“我愛你。”賀雲的聲音低低傳來,“司玉,我愛你。”
愛人的告白,司玉也很喜歡。
“我也愛你。”司玉親吻他的耳側,“特彆愛你。”
濃烈的愛意消融了五月最後一絲寒意,油畫的色調也跟著變得暖和,就像久久不落的太陽。
司玉看著自己偷懶畫的日光湖麵,又瞟了眼埃莉諾筆下栩栩如生的百合花,再看埃莉諾好友畫板上的都鐸玫瑰——
我果然是最菜的。
他將最後的希望放到了正對他的賀雲身上。
司玉借著洗筆刷的功夫,溜到了賀雲身旁。
“老公,你畫的什麼呀?”
賀雲將筆刷換到左手,攬住了他腰:“畫的最好看的風景。”
是自己。
司玉昂頭快速親了他。
司玉問賀雲,怎麼不畫花園裡的花。
賀雲說,這畫要留在埃莉諾身邊。
司玉好奇地看他。
“因為,我的花隻會送給你。”
司玉笑得羞赧,卻吻得坦誠。
埃莉諾看著他們,也笑了起來。
她用鉛筆在畫板角落寫下:
「This painting is for my sweetheart He Yun and his sweetheart Si Yu.」
「這幅畫送給我的寶貝賀雲和他的寶貝司玉。」
埃莉諾好像重新開始生長,在司玉來到的第一天和司玉離開倫敦的最後一天。
“古板又過時的傳統。”埃莉諾將百合花胸針彆在司玉胸前,“綠葉生生不息。”
「Growing Leafgreen.」
利芙格林的家族宣言。
司玉驚訝地張著嘴,緊接著,他就被埃莉諾擁入懷中。
“媽媽隻希望,你們舉辦婚禮的時間不要太晚。”埃莉諾招來賀雲,將二人一同抱住,“我心愛的寶貝們。”
埃莉諾同司玉告彆後,讓他在客廳稍等,單獨留下了賀雲。
見到賀雲不放心地探頭查看,埃莉諾笑著說,不會留他太久,走廊也有護士,不用太擔心。
賀雲應了聲,轉身沏茶。
埃莉諾的問題不算多,但都是跟司玉有關。
“他很招人喜歡,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埃莉諾放下茶杯,“好像是頭一回,對我的寶貝這麼沒有信心。”
賀雲點點頭,隨即有些喪氣地靠在埃莉諾的肩,從沈確說到席容,再說到這三年間,司玉身邊不斷湧出的追求者。
埃莉諾靜靜聽著,等到最後才開口。
“你是最適合他的人。”
已經躺在了她腿上的賀雲,心下一怔,抬眼看向她。
“我的寶貝這些年將我照顧得很好,自然能夠好好照顧他。”
埃莉諾看向房門。
“太漂亮的孩子,會有很多糟心的事情。他似乎隻有在看見你的時候,才會開心一點。”
賀雲坐起身,忽然哭了起來。
他哭著說,媽媽,司玉生病了,病了很久,他好像沒有辦法。
埃莉諾摟著他,說自己都知道。
“做你自己願意做的事情,無論是什麼,媽媽都會開心。”埃莉諾撫摸著賀雲的頭發,“哪怕這件事情,需要付出所謂的代價,隻要值得那就去做。”
賀雲擦掉眼淚,問埃莉諾,是否還恨自己的父親。
埃莉諾毫不猶豫地點頭。
“維持家族的名譽是我一生的課題,我沒有辦法不恨他。但同時,我愛你的父親,他是一個出色到可以讓人原諒他罪惡的男人。司玉也是,對嗎?”
賀雲同樣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就是值得。”埃莉諾說完,再度抱緊賀雲,“那一切都值得。”
臨走前,埃莉諾握著他的手。
“我的寶貝,你不過也才21歲,要記得……”
愛他的時候,也要學會愛自己。
後半句埃莉諾沒說出口。
閃電戰般的愛情快感,火與火藥的碰撞,是哪怕明知會在最得意的那一刹那煙消雲散,也無法要求他們在此時用理智壓抑。*
賀雲和司玉一起離開了英國。
他們像三年前的新年假期一樣,開車去往巴黎。
六月的巴黎沒有期待中的好天氣。
連綿的陰雨下,賀雲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