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順著道歉聲,看向轉身欲走的吉普賽女人。
他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但穿著白色波點紅長裙、白色刺繡上衣,一頭用棕色細繩編著辮子的吉普賽女人,卻像是看見了什麼寶物似的,雙眼放光,朝著他走來。
“東方人。”女人癡迷地摸上司玉的臉頰,“漂亮的東方人,你的皮膚就像你的名字,東方美玉。”*
鹹豬手司玉見多了,但這麼明目張膽還是頭一回。
這讓他一時沒作出反應,隻是拿著手機,怔愣原地。
“可惜,美玉就像美夢般易碎,而且……”
司玉看著她抬起戴滿戒指的手,摸向了自己左眉骨的傷疤。
“已經有裂紋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個瘋子,但司玉的腳步卻挪不動。
“謊言順著裂紋侵入,騙子的腳步就此開始。”
司玉愣愣看她,隨後推開她的手,用法語罵了句瘋婆子。
吉普賽女人好像並沒覺得被冒犯,她說:“你的肩上有青蛙。”
司玉驟感背脊發涼。
賀雲找到他時,恰好與吉普賽女人擦肩而過。
女人與賀雲對視一秒。
“Désolé.”
「抱歉」
女人說。
賀雲收回眼,衝到司玉身邊。
“寶寶,你怎麼出來了?”賀雲握住他的肩膀,緊張地上下仔細檢查,“你沒事吧?”
司玉搖搖頭,跟賀雲說起了方才那個奇怪的吉普賽女人。
賀雲聽著,沒說話。
“青蛙是什麼意思?”司玉握著賀雲的手臂,“她說,我的肩膀上有青蛙。”
賀雲搖頭說不知道。
他知道的,青蛙在吉普賽文化中代表不詳。
看著明顯還在出神思索的司玉,賀雲笑道:“東西丟沒有?”
“啊?”
賀雲伸進他的上衣口袋:“錢包丟了。”
司玉張大嘴。
“她是小偷?!”
“嗯,巴黎很多小偷。”
賀雲與司玉十指緊扣,寬慰他彆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不過是為了遮掩偷竊,而胡言亂語罷了。
司玉“嗯”了一聲,跟著賀雲往公寓走去。
拐彎時,他莫名地回頭。
車流間,他看見了那個吉普賽女人站在馬路中間,風把她的長發吹起,對方的口型卻被他看得那麼清楚——
「Les menteurs」
「騙子」
“老公,那個小偷!”
賀雲順著司玉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見了川流不息的馬路。
又是幻覺嗎?
“護照在我這裡,錢包丟了就丟了。”賀雲掰過司玉的腦袋,“走啦,好奇寶寶。”
-
巴黎的六月被數不清的鮮花包圍,吉普賽女人的出現,隻是再小不過的插曲。
司玉被賀雲帶去了他朋友的診所拆線複查,哭得賀雲肩頭濕得仿佛局部暴雨。
“小蛋糕。”賀雲單膝跪在司玉麵前,喂進他嘴裡,“吃一點。”
司玉小口吃著,將剛剛背著賀雲偷吃止疼藥的苦澀,一並咽下。
他抱著賀雲送他的玫瑰花束,撒嬌道:“好老套的哄人。”
“不是哄人。”賀雲用大拇指揩去他嘴角的奶油,“是看到小蛋糕和玫瑰,就想買給你。”
司玉想了想,公寓裡十來個花瓶都不夠放的玫瑰,破涕而笑。
賀雲好像給他買來了巴黎所有的玫瑰花,每天清晨當他睜開眼,就能看見沾著水珠的新鮮花束。
好像賀雲答應他的所有事情都做到了。
賀雲說,會送給他好多好多的玫瑰。
賀雲說,會一直在他身邊不會離開。
每當他距離賀雲超過十米,就會響起「警報」,賀雲就會立刻開始找他。
司玉坐在露台看書看得入迷,賀雲會在他感到發涼前,就給他披上毛毯;
司玉有時候會忘記喝純淨水,賀雲會在他常待的地方,都放上恒溫水杯。
就連他自己看綜藝沒注意,碰到了賀雲反複叮囑彆碰的馬克杯,被燙到指腹,最先反應過來的也是賀雲。
當然不是「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不是說了,不要碰嗎?!」而是「對不起寶寶,是我沒有放遠點,對不起,還疼嗎?」
其實隻是紅了一點,但賀雲依舊用冰袋敷了好久。
“真的沒事啦。”
賀雲根本不聽他的,固執地握住他的手指。
司玉趴到沙發上,看著低頭的賀雲,問道:“怎麼感覺,你現在好像也挺愛哭的。”
賀雲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你彆說話了。”
賀雲說。
司玉換了個姿勢,躺在賀雲結實的大腿上,聊了一堆有的沒的,試圖讓一米九二、感覺能一拳捶暈大象的小哭包開心點。
“這房子,不會也是你朋友送的吧?”
司玉想起,這房子來得太快。
快到賀雲打完電話,帶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