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揩掉眼角的淚水,轉身抱住他。
“寶寶真厲害。”
或許是心有靈犀,那幾天明明是司玉最忙的時候,可他依舊每隔一天就會回江城。
少有的幾小時睡眠裡,司玉還會呆呆站在衣帽間,看著不合時宜的單薄衣物。
他好像知道賀雲就要離開他,但他找不到證據。
賀雲在暗處看著他,比他先一秒落淚。
賀雲回到臥室,在司玉抽噎抱著他的時候假裝睡著。
“不要走,賀雲,不要走……”
賀雲走了,留下一張他保留了很久的紙條。
“走吧。”賀雲對自己說,“再不走,他就要回來了。”
黑暗中,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瞬間,彆墅大門被推開了。
他聽見司玉的聲音了。
司玉說,說……
賀雲無力地靠牆跌坐,閉著眼,聽力在黑暗的地下室裡格外敏銳。
燈光開關被按動的聲音,一扇扇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的名字被呼喊的聲音。
零點的鐘聲,新年的煙花。
司玉的聲音,司玉的哭泣,司玉的痛苦。
它們順著身旁的門縫,一字一句,一針一刀地割破賀雲的神經。
如果司玉不愛他就好了。
如果司玉不愛他就好了。
如果司玉不愛他就好了。
賀雲高大的身體哪怕被牆壁支撐,卻依舊佝僂出一個殘破的姿勢。
他盤著腿,雙肘撐在膝蓋上,顫抖地捂住臉。
淚水如江潮衝裂巨堤,一雙大手根本無法阻擋絲毫,它們漫過十指指縫,沿著手臂起伏的肌肉和骨骼襲遍他全身。
「我想跟他求婚。」
「我想跟賀雲結婚。」
「賀雲,他,他不要我了。」
忘了我吧,求求你,讓他忘了我。
無神論者再次祈求,求上天垂憐。
一天,一月,一年。
海風不吝嗇貧瘠海島,一次次吹乾黑色鏡頭後賀雲的臉。
怎麼,還是隻有海呢?
他拍紅光初升,潮起暗湧;拍暴風雨前的沉沉如鏡,暴風雨下的黑色漣漪攪弄。
可是,怎麼都隻有海,寶寶呢?
哪裡都沒有司玉,海島花園裡也沒有。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花園從未有過片刻孤寂。
賀雲佇立被海風吹得左右搖晃的斑斕花海。
“開不出玫瑰。”
-
“先生真有眼光,這玫瑰是今天剛到店,隻有這一束。請問需要送到什麼地址呢?”
戴著口罩和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報了酒店名英文名和房間號。
店員有些沒聽明白,把紙筆遞了過去,想讓男人寫下酒店中文名。
男人搖搖頭,說他不會寫中文。
店員愣了愣,不由得又再次看起對方深邃的混血眼眸。
很快,對方將搜索出的酒店信息遞給她。
店員記下後,躬身送客。
“真帥啊。”
“你看吧,帥哥都會花心思挑花、挑包裝,比有些不肯花心思,又不肯花錢的人好多了!”
店員剛說了兩句,花店門又被推開。
兩個店員對視一眼:怎麼又來一個帥哥!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花?”
來人摘下墨鏡,叼著墨鏡腿,看著滿牆的各色鮮花皺起了眉。
店員眼睛亮了起來,這,這不是那誰嗎?!
“好看就行,但要最好看的那種!”男人撐在架子上,拍出個拍畫報的姿勢,挑了挑眉,“一定要配得上收到花的人!”
挑好花,店員忍不住笑意,問道:“席……客人,是否需要我們配送呢?”
“送花當然得當麵送啦!謝了啊。”
席容抱著束他千挑萬選,五顏六色外加帶黑紗、彩燈的花束,哼著調調坐上了車。
“席容長這麼帥,怎麼品位這麼土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