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是會殺死人的,司玉的期待殺死了這一刻的沈確。
他的雙臂無力垂下,不想再看司玉:“你走吧。”
“哥,你……”
“走啊!”
吼完,沈確就後悔了。
他看見司玉瘦削單薄的肩膀,像是受驚的蝴蝶抖了抖,眼眶霎時紅了起來,腳步也跟著朝後退去。
沈確後悔了,他不該吼司玉的,司玉什麼都沒做錯。
司玉隻是不喜歡他,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對不起,對不起司司。”
沈確想要去抱他,但司玉卻往後縮了縮,離開了他可以觸碰的範圍。
好幾天,司玉都沒理沈確。
在飛往南法的飛機上,他也找了個離沈確最遠的位置待著,見到對方靠近,他就躲到了周曉身後。
到最後,沈確似乎妥協了,妥協和司玉的關係,妥協司玉自己哪怕對自己已經宣之於口的愛意,也毫無察覺的事情。
被愛的感覺無須言語,隻有不愛,才會感覺不到。
但是,沈確看著司玉,看著被無數人簇擁的司玉,還是會在心頭生出異樣。
南法的四月天飄起了小雨,司玉受涼就會骨頭疼,跟中國媒體打完招呼後,立刻在紅毯上跑了起來。
很不禮貌的行為,但沒人怪他。
紅毯兩側的攝像機,立刻跟著他移動;沒有人怪他,攝影師都在笑;直播主持人,也隻會怪糟糕的天氣,沒有人會怪司玉。
我也不應該怪他。
沈確想。
但是,人是無法遏製由欲望滋生的產物:自私、善妒和惡意。
他想要司玉向他求饒,向他請求沒能發現和回應他愛意的原諒。
所以,沈確做了這輩子,他最後悔的決定。
“撕獎?”司玉已經換好了睡衣,“什麼意思?”
沈確站在臥室門外,沒有往裡走。
“這次主競賽單元,還有一部電影獲獎概率也很大,但主評委中有幾個特彆鐘愛你的評審,去見他們,可以幫你很多。”
司玉“嗯”了兩聲,不大想做,但是……
“好吧。”司玉點頭,“如果哥覺得我應該做,那我就去做。”
不知道為什麼,沈確卻好像不想看他,低頭轉身離開。
司玉剛準備追問,沈回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都安頓好了嗎?”
“嗯,都收拾好了。”
他們現在住的是沈回的度假彆墅,就在蔚藍海岸,距離節慶宮也近。
“沈確電話沒接,他做什麼去了?”
“不知道,他……”
司玉想了想,還是沒說。
沈回也沒問,隻說幾小時後到。
掛了電話,司玉穿戴整齊,下樓走到在草坪上抽煙的沈確身邊。
聚會地點就在彆墅旁邊的餐廳,或許是清了場,隻有他們一桌人。
司玉和往常一樣,在沈確和眾人打了招呼後,上前和紅的、黃的、黑頭發的人一一握手。
司玉收回手,退到了沈確身邊,準備跟著他一起入座,但是——
“休斯先生很喜歡你的電影,你坐他身邊,和他多聊聊。”
說完,沈確招呼一個後入場的女伴,先一步坐下。
他牽起女伴的手,誇著對方今晚的紅裙漂亮,一眼沒有再看司玉。
司玉雙腳好似被釘在了地板上,四肢冰涼,臉卻在陣陣發熱。
不是什麼大事,哥讓我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司玉對著戴眼鏡的禿頂男人回了個笑,坐到了他身邊。
休斯立刻坐直了身體,扶了扶鷹鉤鼻上演的眼鏡,直白地以「上天賜予的神跡」為話題,對著司玉大誇特誇。
司玉點頭應著,隻是說謝謝,其他的時候,都看著大腿上被抓得起了褶皺的餐布。
餐桌的一側,是用半人高的花台做成的圍牆,望出去就能看見漂亮的地中海。
“喝一杯。”
司玉回過神來,怔愣地看著休斯遞來的酒杯。
冰鎮的香檳杯很快就有了細密的水珠,水珠一點點彙聚著,就快要落到對方皺巴巴的手指上。
而等待它等待的主人,也正在等待著一個人。
司玉轉頭看向沈確,沈確沒有看他。
隻是一杯酒而已,哥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帶著花香,並不難喝,隻是司玉很久沒喝過。
上一次喝酒,還是在聖誕節。
沈確提前給傭人放了假,沈宅裡隻有他們和十米高的聖誕樹下。
他們在樹下,拆著為對方準備的聖誕禮物。說好的隻送十份,但沈確還是多給他多買了。
沈確戴著聖誕帽,雙手捧著臉,撐在盤腿的膝蓋上,笑著說:“因為很想看你驚喜的樣子。”
類似的話,沈確說過很多,其中就包括——“因為不想讓彆人看見你喝酒的樣子。”
所以,司玉在公共場合喝的每一杯酒,都被沈確的助理提前用氣泡水或果汁更換過。
所以,這次的酒才會這麼苦澀。
香檳是苦的、紅葡萄酒是苦的、白葡萄酒也是苦的,他們在被司玉接過的那一刻,在沈確漠不關心的眼神中變得苦澀。
一定,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司玉無條件地信任沈確。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在眾人開懷大笑的矚目下,仿佛又變成了15歲的自己。
時間隨著海浪,一點點遊走著,司玉終於不再每次拿起酒杯,都要望向沈確卻獲得一個失望的答案。
可是——
司玉看著休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渾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