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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恒挨了處罰。
如果隻是將司玉帶出院,他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偏偏,司玉回來的時候,幾乎將偌大莊園的所有醫護都驚動。
他的哭嚎撕心裂肺,還想要用雙臂和雙腿,在人牆中破開一條路。
不得已用了藥劑和物理手段,才將他控製住。
齊恒停職在家待了一個禮拜,最後,也是因為司玉,才得以提前結束停薪留職。
司玉不肯睡覺,也不肯吃東西。
隻要有一絲力氣,就會扒掉手背上的針頭,隨後,就那麼躺在床上看著房門。
“怎麼還沒來……”
司玉說話的聲音輕得已經沒人能聽見。
但這句話他說了太多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們以為司玉在問齊恒,也隻有被喚回的齊恒明白,他等的人是誰。
“司玉。”齊恒走到床邊,看著側躺流淚的人,“你病得太重了。”
司玉的眼淚,在他高挺的山根處彙成晶瑩剔透的湖泊,倒映出他無神的眼睛。
“我一個人,沒辦法照顧好你。”齊恒伸手關掉床頭的落地燈,“所以,我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護工,你應該會喜歡他。”
齊恒起身離開的動作很輕,房門被推開的聲響更輕,但司玉還是聽見了。
他還聽見了腳步聲,他一直在等的腳步聲。
司玉緩緩眨眼,想要起身湊近看是誰。
很快,一雙微微冰涼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肩膀,緊接著,那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無力垂在床沿的手指。
司玉沒有掙紮,甚至沒有一絲不悅。
他隻想要永遠留住此刻,還有,想要看看床邊的人是誰。
“你是誰?”
司玉問。
來人沒有說話,握住他的手卻愈發用力。
“你是誰?”
司玉又問。
“我……”男人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顫抖,“我是,我是來照顧你的人。”
深夜寂靜,司玉聽見貼著枕頭的耳朵裡,傳來了心跳聲。
是他的,也好像是與自己十指緊扣男人的。
“你,你可以抱我嗎?”
司玉突兀地請求,沒有讓男人立即同意。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背,被放上了柔軟的臉頰,滾燙的淚水輕輕流過。
男人好像比他還能哭,哭了很久很久,才起身脫掉衣服,小心翼翼地躺到了他身後,輕輕抱住了自己。
黑暗裡,司玉什麼也看不見,更看不見他身後的男人。
可是,這個擁抱卻讓他無比安心。
“你可以,再抱緊一點嗎?”
司玉察覺到摟著自己腰間的手臂,瞬間緊了幾分。
但很快,男人又鬆開了些。
“太瘦了,怎麼,怎麼這麼瘦……”
男人的嗚咽聲不大,卻令司玉心碎。
“彆哭了,聽你哭……”司玉想要勾勾他的手指安慰,但光是說話,已經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氣,“我也想哭。”
哭泣聲停止了。
男人埋在司玉的頸窩裡,寬大的肩膀不住抖動。
小床上的蓬鬆被褥裡,他們像是被遺落在角落的拚圖,終於在此刻被找回,緊緊地嵌入彼此身體。
窗外風雪依舊,房間裡卻溫暖如點著壁爐篝火。
司玉睡著了,一年零六個月,他第一次沒有在夢裡哭。
他每晚都會夢見賀雲,夢見他忘了自己。
會忘了我嗎?
見不到我,會忘了我嗎?
可是我真的要死掉了,想到曾經不斷傷害你的我,我真的要死掉了。
賀雲,求求你,不要忘記我。
求求你愛我。
“我愛你。”
夢裡,司玉聽見了賀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司玉,我愛你。”
司玉睡著了,一年零六個月,他第一次沒有在夢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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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的房間很大,小書房就在床尾正對的圓形小拱門。
上麵掛著藍白色的珠簾,是他做治療時,一顆顆親手穿的,風吹來,還能聽見叮叮當當的清脆聲。
齊恒快步走到書桌旁,伸手將沾上雪花的窗戶關緊。
“還在下雪。”齊恒皺起眉,“不能開窗。”
他扭頭看司玉,卻發現他撐著臉,目光不移地看著窗外。
“他什麼時候來?”
齊恒有些愣住,反應過來後,慢悠悠端來椅子坐下。
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