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手中的領帶被接過,在骨節分明的大手上很快理好,緊接著,那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乾嘛?”司玉抬眼看他,語氣帶著點撒嬌。
“真好看。”賀雲答得迅速,吻卻不徐不疾。
寬大無人的環山公路上,賀雲邊握著副駕駛座的手,單手轉動的方向盤。
“不坐飛機,就是擔心這些花嗎?”
賀雲看了眼司玉懷中的百合花束。
這些花,都是司玉來到瑞士後親手種下,一直沒摘,直到臨出門的今天。
“嗯,想要自己帶過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想見的人在巴黎?”
司玉故作神秘,隻說讓他好好開車。
路程並不算遠,隻是賀雲擔心司玉坐太久不舒服,開開停停。
原本六小時的車程,從清晨一直開到傍晚,才抵達公寓樓下。
“走吧,先把行李放一放。”
賀雲解開安全帶,正準備將他的也解開,卻被按住了手。
“先不回公寓了。”
“肚子餓了嗎?那我們……”
“去拉雪茲神父公墓。”
賀雲瞳孔微縮,定定地看著在巴黎落日中對他溫柔笑起的司玉。
有些自責的,近半年來,他的所有思緒都被司玉占據,甚至險些忘了媽媽的忌日。
“寶寶。”賀雲按住他的後脖,額頭相抵,“謝謝你。”
司玉笑了聲,湊過來吻他。
剛下過雨,台階滿是金燦燦的落葉。
被秋雨拍落在地的層層梧桐葉依舊活著,在他們踏上時發出“劈裡啪啦”聲響,仿佛是墓地鬼魂的低語。
“怎麼了?”
司玉停下腳步,看著在一處堆滿鮮豔花束墓碑的賀雲。
“沒什麼。”
賀雲搖搖頭,牽起他的手,繼續往埃莉諾的墓碑走去。
隻是些尋常的祭拜和拉家常,直到司玉從賀雲拎著的包裡,拿出了蠟燭、香和紙錢。
賀雲:唔。
“寶寶,媽媽可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而且,禁火。”
“不會有火的,你看!”
賀雲看著蠟燭亮起的「燭火」,愣了愣,旋即笑起來:“電子蠟燭。”
“昂。”司玉點點頭,將它穩穩放在墓碑前,“國內也不準燒紙錢,都這樣。”
剛蹲下身,他卻被推走了。
“嗯,我有點事想單獨跟埃莉諾說,你出去等我。”
賀雲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聽話地轉身離開。
司玉站起身,扯了扯衣服,剛準備開口,餘光就瞥到探頭探腦的賀雲。
“快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賀雲不放心地又看了幾眼,消失在拐角。
見到人終於走了,司玉深吸口氣,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埃莉諾,我陪他來看你了。謝謝你和你的丈夫、你的家族培養了這麼優秀的他。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怪過我,將你這麼優秀的兒子變得不像他自己;有沒有怪我,從前那麼傷害他。肯定會的……”
司玉低下頭。
“看到他身上的傷疤,我都會自責得睡不著,你是他的母親,肯定更心疼。對不起,我曾經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才讓我這麼過分地對他,而依舊沒有任何怨言,這樣子的我,實在是太糟糕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很抱歉,我隔了這麼久才來看你,卻讓你聽到了這麼難過的話。
“埃莉諾,請你相信,我是愛他的。他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他。我會好好對他,絕對不會再傷害他,我會用接下來一生的時間來彌補對他的虧欠。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司玉從兜裡拿出了什麼東西,將它打開。
“埃莉諾,請問,我可以這麼做嗎?”司玉緊張地用指甲扣著手裡的東西,“如果你同意了,請給我回應。”
說完,司玉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他的雙眼亮著的光芒,卻在沉寂無比的落日公墓中,慢慢黯淡下去。
“埃莉諾,我知道從前我做得不好,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愛他。”
簌簌——
風來,頭頂金黃的樹葉被大風刮下,如同振翅蝴蝶將他包圍。
司玉有些沒回過神,直到一隻「小蝴蝶」落到了他肩膀,才反應過來。
“埃莉諾,這是你的回應嗎?”司玉急忙蹲下身,“你同意了,是嗎?”
風停了,埃莉諾墓碑頂上的葉子,卻無風而起飄到了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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