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死。
畫酒滿目悲傷,仰麵望向她曾祈禱無數次的天,期待得到救贖。
然而,天也要她死。
蒼穹被風攪弄,墨雲翻湧成渾濁的眼淚。
那滴眼淚仿佛來自世上最仁慈神明的眼中,將要滴落,像棺材蓋般,帶著巨大的壓迫感朝她壓來!
畫酒不想被封在棺中。
求生意識強烈掙紮,又很快歸於平靜,逐漸潰散。
不知過去多久。
遠處黑霧白霜翻湧的儘頭,七十二重鎖鏈聲拖行曳地,錚然相碰,像是索命鬼在跳舞。
畫酒模糊的視線中走來一個男人,身形極為高大。
他從容蹍碎白骨,向她走來。
入目是極冷的靴。
少女漂亮的眸半垂著,被黑靴的冷意刺痛,視線有一瞬瑟縮。
她的目光緩緩上移。
黑靴的主人有一雙漂亮銳利的眼,如破開迷霧的晨日,極其搶眼。
他目不斜視,僅把她當做平平無奇屍體中的一具,懶得多看一眼。
又冷又傲。
畫酒生出錯覺,誤把黑靴的主人當成救世主。
她不願放棄稀薄的生機,指尖微動,想引起男人的注意。
然而這點動靜太小,完全不夠。
於是畫酒用最後的力氣,趁男人接近,輕輕拽住他衣袍的下擺,向他傳達她還是個活人的信息。
她想求他。
可不可以救救她?
出乎意料。
掌心的衣料很快破碎成灰,她的手也跟著無力垂下,落在地上,被黑泥弄得更臟。
白璧微瑕,觸目驚心。
畫酒很意外。
遠看時覺得男人氣質冷傲、模樣矜貴,自然而然以為他身上是紅得發黑的錦袍。
沒想到,那衣料像是被烈火焚燒過,又舊又脆。
陳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