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隻是夢。
畫酒以掌撐著額頭,殘留的懼意令單薄的肩微微顫栗。
等她終於緩過神來,卻發現常嬤嬤已經不在營帳裡,不知去了哪裡。
畫酒走出營帳,尋找無果,卻撞見昨晚那些烏泱泱的騎兵,整齊排列在伐弋麵前。
昨晚光線太暗,她都沒有注意到,原來那些騎兵的坐騎,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天馬。
入眼,清一色的,全是體型龐大的追雲獸。
不知伐弋說了些什麼,鬼魅般的騎兵浩浩蕩蕩,乘著追雲獸奔入雲間,消失不見。
韓州不叛,宴北辰沒有理由攻打,隻能退兵。
而角落裡,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整齊排列的追雲獸,畫酒有些錯愕。
她以前隻在《魔界異奇錄》上見過追雲獸:它們通體雪白,身披玄甲,養起來非常費靈石。
養一隻追雲獸,大概可以換畫酒一百輛的白馬舟車。
這種品級的靈獸,尋常貴族養一隻都吃力,而宴北辰的騎兵竟然能人手一隻。
太不可思議了。
伐弋的視線靈敏捕捉到角落裡發呆的少女。
他朝她走過去:“找常嬤嬤?她在殿下的王帳裡。”
宴北辰找上了常嬤嬤。
畫酒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在她的認知裡,被宴北辰找上,可不會是走運的事。
畫酒擔心,常嬤嬤是因昨晚那些話而惹上麻煩。
她忍不住哀求伐弋,把她也帶去王帳。
“你確定要去?”
伐弋頗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轉念又想,殿下應該不介意。
畫酒鼓起勇氣點點頭。
“好吧,跟我來。”
畫酒惴惴不安跟在伐弋身後。
到了王帳前,突然有兵士找來,叫走伐弋。
於是剩下的路,隻能畫酒自己走。
她在龐大的王帳前,深呼吸一口,生怕進去見到的是常嬤嬤的屍體。
……更怕的,是見不到常嬤嬤的屍體。
想起赤蛇吃那些刺客的場麵,畫酒忍不住擰眉。
當她鼓足勇氣掀起簾子進去時,看見的是沒穿衣服的宴北辰。
畫酒的腦子一瞬間懵了。
麵前的男人披散著發,露出精裝的上半身,皮膚白得沒有血色。
猙獰的刀口從他左胸爬至右腹,看起來格外凶險。
而常嬤嬤,正在他身後,幫他換藥纏繃帶。
看見畫酒那一刻,他笑笑提醒:“小表妹,這樣盯著男人看,可不是好姑娘該做的事。”
常嬤嬤手中繃帶還沒纏完,猝然抬頭望見畫酒,失態尖叫起來:“表姑娘,你怎麼來這裡了!”
畫酒的耳垂頓時紅透,像兩顆熟透的櫻桃。
“我……”
她不知是該先蒙住眼睛,還是該先轉身。
糾結中,她愣在了原地。
宴北辰:“還看?”
畫酒搖頭小聲辯解:“……沒有看見什麼。”
這倒是真的,畢竟他纏得嚴嚴實實。
座上,宴北辰道:“都說沒什麼要緊的,常嬤嬤非要幫我換藥。這下好,換個藥還把表妹給調戲了,讓父親知道,不得把我腿打斷啊。”
他故意把後果說得很嚴重,仿佛遭受重大損失。
畫酒信以為真,認為給他帶去困擾,更加無地自容,蘑菇似的埋下頭。
莫名想起那道駭人的傷口。
雖然他說著不要緊。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傷再深一些能要命。
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輕鬆。
畫酒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