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輕輕拉住青年雲袖的一角,滿眼期待:“可不可以,幫我種一朵花。”
“什麼花?”
白好奇了。
他還以為是多難的事。
這表妹還真是一如既往,慣會令人失望。
他低眼一看,隻見少女小心翼翼捧出一顆種子說:“這花需要靈力的灌溉才能成活,可是我種不了它。”
看著那顆種子,宴北辰皺眉,下意識喊出那花的名字:“神界的芙染花,哪來的?”
語氣有些戒備。
畫酒老實回答:“費娘子送我的。”
也是費娘子留給她的唯一一樣東西。
她想種活它。
這顆種子看起來已經放了很久,再不種的話,或許就死掉了。
神界的花花草草都很嬌弱,尤其是這芙染花,百年才能開花。
宴北辰問:“你確定,要這個願望?”
難倒是不難。
就是很麻煩。
這花平時還能澆水照料,但每隔十年,就需要施加滂沱的靈力。
靈力必須純粹穩定,中途絕對不能換人。
就這樣,還不一定能養活。
宴北辰覺得她有些呆,根本不了解他一諾的份量。
隻要不危及自身性命,就是讓他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捧一顆給她。
竟然就要他種朵沒什麼實際作用的破花。
畫酒卻抬起眼,認真說道:“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曾經,在她還沒有失去神心的時候,也曾耐心養過一株芙染花。
神族千歲成年。
那時不到兩百歲的她,花費人生近一半的時間精力養花,傾注無數期待。
花已經到了花期,或許明天就會開放。
可就是被青瑤無意間踩死了。
青瑤人緣總是好,住在星州最漂亮熱鬨的景煙居,幾乎所有人都喜歡她。
與她相比,畫酒住的雲水居又小又冷清,平常隻有些稀奇古怪的靈寵,愛去她那裡串門。
但是那一天,青瑤突發奇想,帶著一眾小夥伴去雲水居參觀,踩死了畫酒大半園的花。
也包括畫酒養了半生的那株。
看見花死了,急忙跑回來的畫酒忍不住掉眼淚。
她忽然頹喪,或許此生,都不可能得到母親和哥哥發自真心的喜愛。
顏銀天妃得知此事,眉眼間難掩厭惡:“何必如此小氣?不過是一朵花,心意我領受了。”
可那並不是要給她的。
而是給畫酒心中的母親與哥哥。
沒有人理解這樣奇怪的小姑娘。
畫酒本來已經灰心。
可現在的她如此迫切,想重新種下一朵芙染花。
她不再困鬱於總是得不到的親情。
她想種下另一場盛大的希望。
少女仰起臉,眼眸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碎在裡麵。
宴北辰:“提醒你,這花能實現願望的傳聞,是假的。”
他的語氣很肯定。
“沒有彆的願望?”他問。
畫酒移開目光,將被風吹亂的發挽至耳後。
她神情不太自在:“有啊。如果可以,那我想做神界的青瑤帝姬,所有人都愛我,都拿我當珍寶看待。”
韓州時,韓明承曾提起過青瑤帝姬。
宴北辰不感到奇怪。
如果是這個離譜的願望,那他的確辦不到。
他本來不想搭理她。
但轉念想,身為人家表哥,肩頭實在承擔著難以估量的重任。
於是忍不住,要扶正她的觀點:“做彆人才能成為千篇一律的珍寶,那你不如當枚頑石,長特彆些,起碼獨一無二。”
聽見這種奇怪言論,畫酒困惑了,目光定定看向他。
一時竟無言以對。
掙紮半晌,最後無力道:“可沒有人喜歡頑石。”
“沒人喜歡?”
宴北辰隨意將腳邊那塊破石頭踢開,“這話倒有些道理。”
還以為他要出言反駁的畫酒:“……”
宴北辰說:“我也不喜歡頑石,也不喜歡珍寶,因為它們本質而言,都是對我沒用的石頭。但我的不喜歡,最多不過踢開它,讓它換條路趴著。這並不能改變它的本質,它依舊做它的頑石,世人的喜歡與厭惡,通通和它無關。”
他難得願意說這麼一大段話。
畫酒沉默。
“所以啊,你就是你,要彆人的喜歡乾嘛?”
宴北辰笑得沒心沒肺,“那麼多人討厭我,可我也活得好好的。”
畫酒看著他。
對彆人沒有期望,當然不會失望。
過去十多年裡,她也曾達到過這個狀態。
那時候,她隻用撐著下巴,望著慘淡的天空,為神族百年一次的劫雷擔憂。
可少女心事總是多變。
現在她有了新的想法。
做不到無欲無求,學不會他的灑脫。
*
其賽和林州王之女的婚禮如期舉行。
鼓樂聲中,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