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被拎到了院裡。
那兩個官兵居然還真的沒砍她,甚至還嫌她的出現,又給他們增加了工作量。
季菡被一屁股摔在地上,她驚慌著爬起身,卻發現周圍烏壓壓的都是官兵和相府的人。
老太太站在最前方,脊背挺立,毫不慌亂。她身後站著裴家所有家眷,此刻都癱坐在地,捂著臉哭泣。
裴語嫣方才還大吼大叫,手腳並用著叱罵那些官兵,被連著扇了幾個巴掌後便老實了,此刻仍不敢置信的顫抖著身子。
她身邊還跪了個身量小巧的男孩,紅著眼,也不敢哭出聲來,隻用小手護著自己的阿娘。
季菡猜著這小孩便是相府的庶子了,身邊是他的小娘孫氏。
下人們和主子們被分開挾持著,一把把雪白的大刀亮在官兵們的手上,沒有人敢出聲。
不多時,從門外走進來一位穿著兵甲的將士,手中還握著一道金黃的聖旨。
“天承運,帝詔曰——”
老太太顫著身子緩緩跪下,雙目炯炯。
“宰相裴淮,犯賣國貪汙等數罪,朕痛之入骨,今傳朕令,裴淮及家中親眷,貶為庶人,一律流放嶺南惠州,無朕詔令,即遇大赦也不得回京。欽此!”
老太太閉上雙眼,一滴清淚落在衣襟上。
那將士收了聖旨,又看向另一邊的下人們:“至於府中的仆從,官家說了,都重新發賣,女的去花煙間,男的充作官奴。”
此話一出,季菡隻聽得周圍的丫鬟都哭得死去活來。
“那是比妓院還要不如的地方,這不是直接要了我們命嗎!”
“官老爺,求求您!不要讓我們花煙間啊!”
她實在怕的不行,便扯了扯身邊一個嬤嬤的袖子,抖著嗓子問:“嬤嬤……花煙間是什麼地方?”
那嬤嬤也是被嚇傻了,臉色煞白:“……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出賣身體,供人取樂的地方。”
季菡一屁股倒了下去。
主子們被流放,到千裡之外的惠州,下人們也跟著遭殃。
惠州……
季菡猛然抬起頭。
按照現代劃分的區域範圍,嶺南在曆史上泛屬於廣西和廣東那一代,而惠州則則剛好在廣東,季菡如果沒記錯,蘇軾就曾被流放過惠州。
那不是她老家嗎?!
雖然這麼說有些神誌不清,可比起去花煙間被人□□,她寧願流放去嶺南。
季菡的大腦瘋狂運轉起來,她在現代時研究過每個地區的飲食特色,其中也包括嶺南文化。
嶺南在古時作為流放大地,就是因為毒蟲蟻鼠遍布,且潮濕悶熱,常有瘴氣密集。
稍不慎,流放之人染上什麼疾病,或是被毒蟲咬上一口,還到不了服刑地就半路沒命了。
可比起去當娼妓,她寧肯用小命賭一把,她有過研究嶺南飲食習慣以及作息的底子,活下來的幾率也要比旁人大一些。
但要怎樣……才能同主子們一起流放呢?
她還在這頭冥思苦想,便聽得前方的老太太鬨了起來。
“胡說!一派胡言!如今我孫兒下落不知所蹤,哪知你們是不是假傳聖旨,來奪我裴家財產和性命的!若是不讓我見到孫兒,休想讓我們裴家聽你的令!”
老太太氣得重重咳了幾聲,卻朝那官兵猛地逼近了幾步。
那將士也懶得與她費口唇,直接拔出腰間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