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濤口中的妙妙,是他前女友,也是孟回同住半年的室友程玉妙,一個柔軟良善的女孩子。
“你花言巧語pua(精神控製)她,嚴管她的社交圈,使她在柏林除了你之外無依無靠。”
“你承諾等畢業就回國和她領證結婚,哄騙她賺錢供你完成學業,結果你拿著她辛苦賺的錢花天酒地,買昂貴禮物送給彆的女生。你隻顧自己爽,懷孕了就逼她去墮胎……”
“三個月前,”孟回聲調低了下來,稍微停頓,在消化著情緒,“妙妙痛下決心和你分手,卻因為搭乘的航班意外墜毀,她死在回家的路上。”
“而你做了什麼?當她爸媽陷在失去女兒的巨大悲痛中,你獨吞了她的意外身故保險金。”
“你!”嚴濤明顯慌了,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你怎麼會知道?!”
“嗬。”孟回冷笑了聲,不再看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穿堂風卷著散亂的垃圾,一股腦地撲向嚴濤,他趴在地上,緊握拳頭憤怒捶地,為他苦心經營,即將被孟回摧毀的一切。
他的名校學曆,他的錦繡前程,甚至是,他往後的人生。
流浪狗酒足飯飽,滿意地搖著尾巴走了,天上一彎弦月,仍慈悲笑看著人間。
***
接下來幾天,孟回專心搞錢,某個山上牧場,從安第斯山進口的奶牛耳朵被養刁,機器播放的音樂效果不大,產奶量堪憂,她天天跑去現場演奏大提琴,帶領它們一舉拿下產奶量周冠軍,額外得到了獎金。
她的生活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偶爾會忽然想起某個人,然後查一下紐約的天氣。
她沒有再聯係他,當然,他也沒有。
好消息陸續傳來:嚴濤因論文造假被柏林大學開除後,躲在酒吧買醉又被警方以涉嫌詐騙帶走。
嚴濤被刑拘的消息在留學生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卡恩先生旗下的公司連夜發表聲明跟他撇清關係。
至此,嚴濤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身敗名裂。
轉眼就到了程玉妙逝世的百日。
孟回抱著一束白色鬱金香來到西海岸,黃昏氣數已儘,隻在海天相接處留下一道橙紅光帶,清瘦的月影,孤獨地碎在暗藍海麵上。
孟回用打火機點燃了三根仙女棒,插在沙灘上,黑暗中亮起一簇簇淺金色的花火,似劃過天際的流星。
她看著它們在風中燒到儘頭,熄滅。
妙妙,你現在一定是去了好地方吧。
“砰砰”巨響傳來,海上遊輪有人在放煙花,依稀可見“Marry me”的字樣,照亮了半邊天。
孟回眼裡也有一場煙花盛開。
在它即將熄滅前,映著絢爛煙火的餘光中,男人黑衣黑褲,五官清絕,單手拎著個銀色小箱子,正穿過溶溶月色,緩緩地朝她走來。
他一出現,所有景物自動虛化了般,唯有他是鮮明的存在。
孟回疑心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睫毛輕顫如蝶翼,眨了又眨。
心神遊離間,男人已來到她麵前。
好幾天沒見,見到了才後知後覺深藏的想念,孟回散去握在掌心裡的沙子,站起身:“沈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寂似乎並不意外她在這兒,看了眼那束白色鬱金香和燒儘的仙女棒,若有所思道:“昨晚。”
他嗓音極啞,帶著風塵仆仆的倦意。
他從小箱內拿出紅酒,往兩個玻璃杯裡各倒了小半,將其中一杯傾灑沙麵,另一杯獨自酌飲。
孟回忽然意識到,十年前的今天,附近環島路發生車禍,造成兩死一重傷,從此路段封閉,西海岸也成了私人海灘。
原來,他也和她一樣,來這裡緬懷故人。
“介意我抽支煙嗎?”
孟回的目光從掩在黑黢黢山林裡的荒棄環島路收回,男人的臉近在眼前,模糊了又清晰,她搖搖頭,問他:“我可不可以喝點你的酒?”
他以眼神默許了她。
孟回捧著他剛喝過的酒杯,將裡麵剩的紅酒喝完,看他滑動打火機,低頭咬著煙湊近,橘藍色的火苗搖曳中,俊臉顯出幾分清寂。
男人輕輕吐出一蓬白色煙霧,很快就被海風吹散了。
他沒有再動,靜止如木雕,任憑一抹紅光在白皙指間明明滅滅。
也許是醉意上來,也許是看到了他鮮少展露的另一麵,孟回心底漲潮般泛起一波波的柔軟,海岸入夜後溫度偏低,她環住雙臂:“沈先生,我有點冷,可以抱抱你嗎?”
沈寂沉默地將積了長截灰的煙按滅在沙裡。
孟回如願以償抱住了他,將全部重量交付,他懷裡出乎意料地溫暖,就像避風港,而她是唯一允許入港的船隻。
孟回閉上眼,聞著清淡的煙草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跟他說:“她是我遇過最傻的人,稍微對她好點,她就會掏心掏肺。”
“她離開的那天,我去機場送她,也許是冥冥之中有所預感,她抱了我很久很久。”
“當時並不知道,那竟是最後一麵。”
“後來我想想,其實我已經跟她道過彆了,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
“如果今晚我死了,”孟回臉埋在他胸前,貪戀地汲取著他的溫度,“那麼,這個擁抱,就是我跟你的最後告彆。”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手臂線條在收緊。
“生命無常,應當及時行樂。”孟回抬頭,直直地看向他,“你覺得呢?”
那雙琥珀色深眸仿佛藏著暗星雲,危險又充滿誘惑,讓人琢磨不透,她的目光一旦被吸進去,就再無歸期。
然而此刻,他眼裡隻泊著她的影子。
這個風姿玉色,身份背景成謎的男人,她目前所了解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藏在水下的遼闊領域不為人知。
他越是神秘,就越吸引她。
就越想讓她,把他占為己有。
“沈先生,你要不要和我試試?”談一場不求結果,隻享受過程的戀愛。
男人眸色晦暗不明,沉之又沉,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如同深夜的北極冰海,表麵看起來平靜,實則波瀾漸起,撞擊著牢不可破的冰麵,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搖搖欲墜,在不受控地崩塌。
昏暗中,他的影子仿佛有了重量,雪山似的壓住了她。
時間被無限拉長,一切都似陷入虛無中。靜了一瞬接一瞬後,沈寂垂下濃睫,覆住了眸底複雜難辨的情緒,啞聲道:“不能隻做朋友嗎?”
像他這種完全有資本恣意風流,在情場遊刃有餘的男人,隻是和她談個戀愛,來段露水情緣,有這麼難?
“可是,我不想隻和你做朋友。”孟回大概是真的醉了,將溫熱氣息噴到他耳邊,直白地輕聲嘟囔,“第一眼看到就想目垂的人,要怎麼做朋友?”
沈寂:“……”
作者有話要說:回啊,說白了你就是饞他shen子
哈哈哈今天終於睡到了自然醒,隨機掉落10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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