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夏夜山林靜謐,不知名蟲兒的鳴叫可忽略不計,月光輕籠而下,似罩了層瑩白薄紗,更添旖旎意味。
副駕車窗開著,有風吹進來,帶了一股燥熱,攪動著裡麵原本就在升溫的空氣。
孟回也解開安全帶,側身麵向他,順從著那摟在腰間的力量,離開座椅,坐在他腿上。
她手掌剛好按在了他心口,底下的跳動,急促而有力,穿透皮膚,沿著脈絡,直擊心扉。
男人的臉隱在半明半暗中,像沉落海麵的月,輪廓依稀可見,他呼出的氣息,熱度驚人,幾乎要把她燙著了。
他的攻勢絲毫未減弱,橫掃、絞纏,輾轉反複,直到她難以喘息,推了推他。
沈寂低笑了聲,在她紅唇上重重一碾。
孟回空曠的肺部,重新捕捉到新鮮空氣,貪戀地呼吸著,心跳也亂得不像話,紅暈從頰邊蔓延到耳根,灼灼如三月桃花。
孟回總算喘勻了氣:“為什麼?”
這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在山野間,特地停下車吻她。
她完全不知道,此時自己麵紅耳赤的模樣,眼尾流出的瀲灩媚意,以及染著水光的菱唇,有多麼勾人。
“不想讓你帶著壞心情回去。”沈寂喉結微動,再次傾身向她,吻了上去。
輕含慢吮,極儘耐心地描摹,仿佛在品嘗珍饈,偶爾還要停下來,看她是什麼反應,順便交流兩句。
孟回最受不了這種吻法,心不在焉地應著。
末了,他指腹輕壓在她唇角,蜻蜓點水,有一下沒一下地啄著。
他的吻,既像盛夏烈日,又像春夜的皎皎明月光,熾烈、灼熱,溫柔,讓人沉醉其中,孟回心底的潮意被蒸發得一乾淨,取而代之的是盈滿的愉悅和甜蜜,清明又敞亮。
他真是她的一劑良藥,瞬間就能治愈她。
“沈寂,”孟回輕喊他名字,語氣認真,“如果你是我,會怎麼辦?”
當年車禍後,江老爺子為了顧全大局,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徹底寒了沈寂的心,他和江家斷絕關係,遠走紐約,一走就是十年。
也許是他骨子裡性情涼薄,斷舍離並不難。
但她不一樣。
葉迦,孟回,回家。
沈寂埋在她頸間,半斂著睫:“你是怎麼想的?”
孟回抱緊了他的腰,看向車外,山林茫茫,月光照不到的深處似有野獸蟄伏,好半晌才出聲:“我不恨她了。”
那段最美好的時光是她給的,得到過的愛意也不虛假。
恨一個人實在太累了。
從始至終,孟回耿耿於懷的,是被那個給了她生命的女人以金錢交易的方式賣回給了孟家,如果不是如此不堪,她不會至今心結難解。
她曾用儘全力想失而複得某樣東西,可越用力,越適得其反,一次次的失望,堆積成了絕望。
正如那句話所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世間萬物的來去,自有定數,既然是握不住的沙,那就灑脫地隨手揚去。
她再也不要畫地為牢困住自己了。
唯一舍不得放下的,是妹妹。
孟回在他襯衫上蹭掉眼角的熱意:“順其自然吧。”
“我現在有你了。”
沈寂抬起頭,眼神千絲萬縷地定在她臉上,似帶著某種重量,凝視了許久,他什麼都沒有說,又一次吻住她。
因為這場小插曲,兩人回到霏市已是淩晨一點多。
黑色車子開進鬆風公館,沈寂在市中心的住處,頂樓平層,一梯一戶,私密性高,和孟回以前想象的一模一樣,以黑白灰為主色調的性`冷淡裝修風格,家具簡約,頗具設計感,麵積很大,顯得有些空蕩,整體上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有什麼生活氣息。
客廳擺著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應該是他讓高助理從金葉酒店送過來的。
孟回又累又困,軟綿綿地趴倒在沙發上。
沈寂解開襯衫扣子,目光從上往下,掃向她柔軟有致的身形,裙擺下若隱若現,他動作微頓,瞳色漸深,啞聲道:“先去洗澡,回房間睡。”
“你抱我。”孟回根本懶得動。
沈寂散亂著衣衫,攔腰抱起她,進了浴室。
孟回得寸進尺地提出:“幫我洗。”
沈寂打開花灑的開關,先試了試水溫,掉轉方向,細密水流沿著她精致鎖骨滑落,雪膚玉肌,剝殼荔枝似的,吹彈可破,即使有強大的自製力,他也不可能做到心無雜念,無動於衷。
孟回明顯察覺到了,低垂視線,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