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結婚約結的是兩姓之好,講求一個門當戶對。處處相當的世家大族畢竟是少數,尋常人家不過是權衡利弊。
譬如一方家世好些,另一方雖無一官半職,錢財富足也可。又或是家境雖清寒些,男子有功名或是女子容貌佳,也是求得一門好親事的籌碼。
李嬤嬤的兒子沒能中舉,若說難以攀附高門貴女倒是實話,但以她這樣資曆的宮中女官,想為兒子擇一位身世清白的好姑娘是再容易不過的,又何至於不能娶妻?
“嬤嬤是想替兒子請求賜婚?不知可有相中誰家的姑娘?”
李嬤嬤聞言愣了一下,訕笑道:“公主說笑了,奴婢的兒子沒有功名,也不敢耽誤了人家姑娘……眼見的便是會試春闈,奴婢今日豁上這張老臉,是想著能否請主考官點撥一二。公主是金枝玉葉,您一開口,他們無有不允的。”
見她這般熱切地看著自己,明頤也不忍一瓢涼水澆上去。她也沒曾想到一向安分的李嬤嬤竟能提出這般要求,先前倒是十分小看她了。可見娶妻之言不過是借口,替兒子求功名才是真心。
“為人父母的,憂心子女前程乃是人之常情,我也體諒嬤嬤的苦心。嬤嬤若要替兒子求恩蔭,我自當向父皇進言。但科舉製度卻是選賢舉能的國之根本,又豈能兒戲?何況考生勾結主考官,乃是殺頭的大罪。”
見李嬤嬤的神色暗淡下去,明頤勸道:“自古科舉取士皆有‘五十少進士’之說,莫說七八年,就是十幾年也是尋常。聖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嬤嬤不如先為兒子娶妻,科考之事徐徐圖之。又或是我向父皇求一個恩蔭,雖是虛職,但世受俸祿,到底也是條出路。”
李嬤嬤低頭咬了咬唇,沉吟片刻,勉強笑道:“公主教訓得是,是老奴糊塗油蒙了心,公主今日隻當沒聽過這些昏話。”說罷便起身告辭了。
芙蕖見李嬤嬤走了,忙進來服侍,替明頤換上常服,又將頭上的釵環摘下。她雖不喜奢華,卻也要按著公主的規製打扮,一天下來做足了禮數也是身心俱疲。
“李嬤嬤出去時神色可還如常?”明頤坐在鏡子前,由著芙蕖擺弄。
芙蕖用梳子細細地梳著明頤如烏黑錦緞般的長發,思索片刻道:“奴婢瞧著倒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小宮女們給她行禮,她也不言語。平日裡李嬤嬤是最和氣的,從不托大拿喬,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
明頤不禁歎了口氣,也不知自己方才這番話李嬤嬤能不能聽進去。
“公主,今日您帶二皇子去見太後,隻怕周貴妃心裡不痛快。雖說周貴妃奈何不了咱們,但為了二皇子得罪她,總歸有些不值當。”芙蕖是自幼服侍明頤的情誼,有些話旁人不容置喙,她卻是可以淺言一二的。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打算,所以明頤也並不怪她。
明頤笑了笑:“周娘娘覬覦後位之心人儘皆知,也就是母後的雷霆手段才能堪堪彈壓住她。就算我事事順著她的心意,她心裡依然不會痛快。”
周菱以皇長子生母自居,又有太後庇護,皇上待她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平生唯一一件不如意之事便是沒能封後。所以周菱看著羅皇後隻覺得如鯁在喉,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芙蕖知道明頤所言也是實情。貴妃驕縱,所以即便謝睿被兄長以如此惡劣的言辭侮辱,他也毫無反抗之力,實在有些可憐。
謝睿的生母是劉選侍,原本是尚服局的宮女,在皇帝一夕之幸後懷上皇嗣。劉選侍並沒能夠幸運地從此成為尊貴的人上人,她先是被皇帝拋諸腦後,而後在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