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變成了一句:“兒臣不孝,讓母後煩心了。”
“罷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當心罷。”
羅皇後站起身歎了口氣:“你出生時還是早春,太液池卻開了滿池的蓮花。世人都說,你是我夢日入懷生下的祥瑞。無人知曉,那是我暗中命人將溫泉水引入太液池,這才有了花繁葉茂的禎祥吉兆。為的就是你能更加順利的克承大統。”
她緩緩地向門口走去:“我替你鋪好了所有的路,可你卻從來未能如我所願。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這番話平心靜氣,卻遠比方才的責備更叫明頤難受。她震驚地抬起頭,原來這一切都是母後的煞費苦心?
明頤總聽人說,她是大周朝的祥瑞。恭維也好,巧合也罷,她不曾放在心上。可她沒有想到,所謂的祥瑞竟都是母後的手筆,隻為將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送上那至尊寶座。
母後如此費儘心思地籌謀,定然是對這個孩子抱著極大的期望。期望這個孩子能夠穩固她的地位,期望這個孩子能成為日後的儲君,期望自己能夠擁有人人豔羨的完滿人生。
隻可惜期望與失望接踵而至。她機關算儘,卻唯獨無法左右自己生下的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讓此前種種都成了一場虛空。更何況,自此以後她也沒能再生下一位皇子。
明頤時常聽人說起,新的生命來到人間時,會給親人帶來極大的喜悅。
她突然有些好奇,當年母後見到自己時,究竟是喜悅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又或者她的存在,本就是一場不受歡迎的夢魘。
她心疼於母後的得非所願,也難過於自己的不合時宜。
所以在這座紫禁城中,女子生來便是有罪的麼?
來不及多想,羅皇後已經走到殿外。明頤跟上去將皇後送到宮門前,扶著她坐上軟轎。
有內侍用尖細的嗓音高聲喊了一句“起駕——”,將夜空劃破,如同裂帛,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有些刺耳。
一行人魚貫而動。錦畫落後幾步,留在明頤身邊寬慰道:“公主,娘娘知道您是冤枉的,一時著急,又為了羅婕妤的事情煩心。說話若是重了些,您彆放在心上。這天底下至親不過母子,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明頤有些勉強地牽唇一笑:“多謝姑姑,我省得的。”她明白錦畫的好意,隻不過錦畫不知內情,也並未能參透她的心思。
想起錦畫方才所言,明頤又問道:“羅娘娘怎麼了?”
“今兒羅婕妤宮裡的碧桃來回稟皇後娘娘,說是小宮女灑掃的時候不小心將床頭擺的花樽打碎了,這才發現花樽裡頭有夾層,裡麵盛著些棕褐色的粉粒。碧桃拿過來請太醫驗了,太醫說是麝香,能致女子難以有孕的。”錦畫低聲回道。
明頤詫異道:“羅娘娘現下如何了?”
“這正是皇後娘娘煩心的所在。”錦畫歎了口氣:“太醫說現如今看著婕妤是並無大礙,但以後究竟如何一時也說不準,還需日後慢慢觀察。”
“可查出是誰做的麼?”
錦畫搖搖頭:“這花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