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2 / 2)

經曆了好幾場下下複又停停的雪,天氣終於開始回暖,

按照風俗,這一日是財神爺誕辰,大家總要去廟裡上一柱香,在外做活的圖個財源廣進,留在村裡種地的也圖個風調雨順,所以一大早外頭就已經人頭攢動。

而對小塢村的人來說,今日更是個大日子。

京城來的莫將軍年前才至,眾人還不曾有機會與她打上照麵,湊在這年初五吉日裡擺上一場百人宴,既熱鬨,又能一睹莫將軍真容,彆提有多令人興奮。

百人宴依長亭而設,從小塢村唯一一座廟開始,儘頭到祠堂,共計有一裡地,沈黎明年前便帶著人將路翻了新,隻等這一天到來。

眾人早起去廟裡進完香,拜了頭,也不再回去,三三兩兩就朝長亭走過去,若是遇上許久不曾見的人還能寒暄上兩句,所以才過辰時,桌上就已坐了不少人。

人一多,不免就閒聊起今日的主角。

“方才進香也沒見將軍來呀?”

“將軍是什麼人,衣食俸祿都不缺,和我們哪裡能一樣,今早有人見她的馬車早早便出村了。”

“那倒是,濟城十年未有戰事,到這裡來當真是閒散差事,那這位莫將軍在京城應該相當受寵吧!”

“聽說莫將軍已上了年紀,估摸著該是告老還鄉。”

“那要是與她攀上關係,豈不是得個舉薦,日後咱們小寶就能上京城去做官啦?”說話的男子似是在腦海裡已幻想出了那幅畫麵,滿臉笑意地摸了摸旁邊坐著的小女孩的腦袋。

旁邊人不禁嗤笑道:“這種好事能輪得到你?”話語間,眼神突然飄到旁邊,“喏,攀上關係的人這不是來了。”

一桌子人的目光頓時落到正向這邊走過來的中年女子和少年身上。

文成本就身子弱,同時被這麼多人盯著立時就感到不適,放慢了腳步往文燕後麵躲了躲,文燕麵上微赧。

“文燕,你家月生可是出息了,聽說日日與將軍同榻而眠,難免要為你們家說上幾句好話的,日後要是飛黃騰達了,可不能忘了咱們鄉裡鄉親啊。”

說著說著,在場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文燕在哄笑聲裡忿忿坐下,她自然知道這些人話裡有話,隻是月生的確做了將軍陪床這種汙糟事,她臉上沒光,也沒那個底氣反駁。

文成跟著坐在一旁,嘴角開合了幾次還是沒敢說話。

“鳳娟真是可憐人哦,好不容易娶個夫郎,沒沾到一點葷腥就算了,如今屍骨未寒,他卻已經變成旁人的枕邊人了。”

“文燕,鳳娟她們一家算是上道的,否則定要向你討回聘錢不可。”

一聽他們提到錢,文燕的拳頭不由握緊,火氣一下子就躥了上來。

就在這時,長亭北麵走來一道單薄的身影。

小小一個,卻好似有什麼奇怪的力量,讓路過之處的人都噤了聲。

月生今日穿的還是過年那件藍白的新衣裳,頭發半紮落在身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襯得膚色也比往日亮了些。

周圍的人都紛紛朝他看過來,有些則埋下頭去和旁邊人咬耳朵。

走到文燕這一桌時,他突然被人扯住了手臂。

月生本就失著神,這一下直接扯得他幾乎跌倒。

少年回頭一看,神情不由一滯,小聲道:“母親。”

文成在旁邊朝他笑了笑,隻是笑容很是拘謹:“月生哥哥,你怎麼獨自一人來了?”

“將軍說她有事要出去一趟,一會兒便回來,讓我在這裡等她。”

“你還有臉叫我母親?”文燕一聽月生自己來的,頓時拔高了聲音,似乎是想要讓所有人聽見,“我沒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

這種嗬斥對月生來說稀鬆平常,他麵色未改,手臂微微掙了掙,想從她的桎梏中脫開。

周圍幾桌的人都被吸引得站起身來,將他們圍在裡頭,文燕頭腦一熱,直接舉手揮下,重重打在少年的臉上。

“你對得起你死了的女人嗎!”

她高聲辱罵著,不像是出自內心,反倒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表演,故意作出這副姿態給旁人看。

月生的臉上火辣辣地痛,卻麻木地站在原地,因為他知道,若是反抗,隻能換來更加嚴酷的懲罰。

“鳳娟家不和你計較,你倒好!自己爬上那老將軍的床,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你也不怕半夜死在你身上!”

文燕越說越難聽,周圍的人也開始拉勸:“燕子,彆胡說,小心被旁人聽了去。”

月生的牙緊緊咬在一起,說他他受著,可他聽不得她說將軍的一句不是。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月生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忽而有了一種從前不曾有過的衝動。

他猛地掙紮,一口咬在文燕擒住自己的手臂上。

少年整齊的牙齒刺入女人的皮膚,眼睛直愣愣地瞪大,失焦地望著遠處,隻靠本能拚勁全力地咬合,宛如懵懂的幼獸歇斯底裡地反抗著比它身形大數倍的獵人。

“哎喲!”文燕吃痛,又是朝著月生狠狠打下一巴掌。

這一掌用了全力,少年的身子猛地一震,隻是牙齒仍舊牢牢地咬在那副皮肉上,沁出血來。

月生第一次嘗到不是出自他自己的血。

為了將軍。

文燕被徹底激怒,她另一隻手直接拽住月生的後頸,將他整個人吊在了半空中,正要將他狠狠摔下,卻聽得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接著是一道高亢的馬的嘶鳴,冰冷的利器劃破長空,一下抵在她的後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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