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雲的神色忽然一動。
一道流光從二人的側麵飛來,在此之前簡直毫無預兆。
激烈的險兆驚醒了曲尤鋒,情急之中,掌刀倉促變向,碰上了那流光。但竟沒能完全擋下,流光擦著掌刀過去,從他的肩膀削過,剔下一大片血肉,然後沒入另一麵的路麵上,這才看清流光的真麵目,是一柄劍。露在外麵的劍柄以及半截劍身,不住地顫動著,並發出“嗡嗡”的劍鳴。
朝黎城方向的馬路上,漸漸地走過來一個人。
此人約莫三十出頭,端正的五官極有神采,頭戴綸巾,蓄著短須,穿一件褐色的交領直裾,腰帶靴子一絲不苟……不,他全身上下都一絲不苟,連他的步伐都是一絲不苟,頗有“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的趣意。
沈流雲看到了他,於是就笑起來:“陳斤斤,你怎麼來了。”
一聽到這個名字,那人先是嘴角一抽,然後順著臉頰往上,直至眉頭,竟是半張臉都皺起來,然後又平複:“我叫陳平,你怎麼老是記錯。”
“不,我沒記錯,你就是陳斤斤,斤斤計較的斤斤。”沈流雲笑得很愉快。
來人正是黎城知府陳平。
陳平不再理她,向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曲尤鋒抱了抱拳:“情狀緊急,還望監院海涵,不知二位緣何大動乾戈?”
曲尤鋒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陳平,快,小師叔被邪術控製了,她要殺我,快救救我……”
“這……”陳平看向沈流雲的眼睛,隻見她眼神清澈,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寧靜了,仿佛萬丈紅塵再也掀不起她內心的波瀾。
“自己判斷。”沈流雲隻說了這一句話,便向山頂疾馳。
曲尤鋒臉色頓時慘白,心知無力回天,便掙紮著站起來,試圖逃走。
“對不住了監院,您試圖傷害一個在職內院教習,本官無法視而不見。”說著不由分說,架了曲尤鋒追了上去。
……
張大山無法理解眼前的現象,一個區區三品武夫,非但擋下他的一擊,還揚言要讓自己永不超生,雖然對方身上的氣息有些古怪,可還是讓他感覺荒謬不已。但有一點卻在他心中得到了肯定,那就是曲尤鋒的證詞。
“果然是邪門歪道!”
但燕離的臉又在邪惡和清明之間來回變幻:“現在,還不到,你出現的時候……”像是原本的聲音了。
“我在黑暗中……”
“閉嘴……”
他忽然抬頭,喘著粗氣,對張大山說道:“難道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是死刑犯,也會給吃最後的豐盛的一餐。”
“連老子也想蠱惑?”張大山目光淩厲,抬劍又是一揮。
劍氣如潮,快逾閃電。
燕離瞳孔驟縮,猛地取出離崖向前橫檔,同時瘋狂運轉藏劍訣。
下一刻,但覺手臂一痛,離崖與手臂骨同時發出不堪負荷的呻吟,而後劇痛傳遍全身,隻一碰他就像殘破的木偶般飛了出去,不知撞斷了幾棵果樹才停住。由於強烈的痛楚讓他幾乎失去意識,被藏劍訣吸收的外部力道,無法控製的消散。
隻一擊,燕離的全身的骨頭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如果不是藏劍訣的緩衝,受損的就不是骨頭,而是內臟了。
可他還是失去了反抗能力。
張大山走到了他身前,眼睛裡滿是冷漠無情,像俯瞰螻蟻。
“難道……沒有……說話……的機會……”燕離強忍著劇痛,毫不屈服地與他對視。每說兩個字,他就嘔出一個血沫來。
“你想說什麼?”張大山冷冰冰地問。
燕離斷斷續續地說:“我隻……問你……一句,敢不……敢驗……”
張大山眼中的燕離,已很淒慘了,瀕臨死亡的境地,卻絲毫也不肯退讓,更沒有求饒和認輸的意思。
張大山並且也聽明白了燕離的意思,倘若曲尤鋒的證詞是真的,那麼沈流雲一定不是處子了,隻要一驗,即刻就能明白。
但是他舉起了劍,朝燕離的胸口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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