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到紫宸殿時,已聚了不少人。
大都是熟麵孔,內院另三個同窗不必說,除了般若浮圖,幾個內院教習都在其中,彆有十來個外院的,都是出類拔萃,受到賞識的優秀學生。
當然,此次被調的不止這些,彆有數十個學生,都在等候消息。
姬紙鳶還沒到,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有一個舅舅在元州任職,年初時候,說荒人大祭酒預言今年冬會特彆寒冷,要在入冬前掠奪足夠的食糧。”
“你那消息都落伍了,我聽說啊,荒人的王,就是那個嗜血的阿古巴,看上了咱們陛下的美色,要來搶做新娘……”
“你們都是聽誰說的,根本沒這回事……我告訴你們,真正的原因是唐桑花……”
“唐桑花?”
“據說她是蠻族的公主,前次被裁決司千裡追殺,險些葬送了性命,所以懷恨在心,此次攛掇荒人一起,就是為了報複。”
這邊議論,那邊議論,各有各的說法,又都像那麼一回事。
“元州現在什麼情況?”燕離聽了一會兒,感覺沒一個靠譜,便走向連海長今,低聲問道。
“沒情況。”連海長今卻是苦笑。
“什麼意思?”燕離一時沒能理解過來。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內院的自然和內院站在一起。
馬關山接過話頭,道:“就是還沒發生事情,然而最危險的恰恰就是這時刻。不過,蠻荒二族結成聯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陛下將我們召來,未雨綢繆。”
說到這裡,他改了一副意味深長的口吻,“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是書院的學生,國難當頭,可不能再放縱自我了。”
燕離不置可否道:“二族為何聯軍,圖謀什麼?”
“或許和西涼有關。”馬關山道。
“西涼?”
“西涼有向二族輸送鐵器糧食的跡象,不過沒有抓到證據。”馬關山瞥了一眼燕離,“秦缺月死了妹妹,把賬算到了皇朝的頭上,即是說,不管你們承不承認,燕山盜已是皇朝的一部分。”
“大樹底下好乘涼,有什麼不好的。”燕離聳了聳肩,麵無表情。
馬關山笑了笑,道:“那就好。”
“皇上駕到。”楊安的尖嗓子一響起來,大殿內立時安靜下來。
姬紙鳶從簾內的側門走出,徑自走到禦座上坐下。
“臣等參見皇上。”眾人拜倒。
“無須多禮。”姬紙鳶一揮袍袖,透著簾幕,帶著極大穿透力的美目,一一掃過眾人,“相信你們來之前已經有所耳聞,朕就不再贅述。此次二族聯軍,來勢非同小可,容城一旦失守,將有無數百姓遭遇傾覆之禍,屆時百裡餓殍,千裡無雞鳴,不在話下。故此,守衛邊疆的重任,還要賴於場內諸卿。”
“臣等萬死不辭。”
姬紙鳶點了點螓,又道:“自太祖以來,我朝最大重任,便是安定邊戎,強國富民;而今修行者重新出世,更加劇吾輩身上重任。吾輩既得享修行的尊榮,理應承擔常人所無法承受的困苦,遠的不提,天下黎民蒼生,皆是皇朝子民,皆有安養生息的權利。”
楊安媚笑著說:“陛下所言甚是。”
姬紙鳶掃視眾人一眼,斬釘截鐵地道:“誰要剝奪和破壞這權利,誰就是朕的敵人!”
馬關山聽得心潮澎湃,當即單膝點地,大聲喊道:“末將願為陛下效死!”
“沈流雲聽命。”姬紙鳶道。
沈流雲站了出來。
“凡書院學子、教習,皆為金吾衛,朕封你為金吾衛大統領,協助張老元帥守禦容城。”
“喏。”
在大是大非麵前,沈流雲也是當仁不讓的。
“封蔣長天、阮天河為副統領,你二人要好生輔佐。”
“喏!”
“封燕離、葉晴為執金吾……”
接下來的任命,比較的無關緊要,金吾衛的大權在沈流雲手中,這是無可爭議的。所以燕離根本不用擔心什麼,他不欺負彆人就罷了。
說起邊疆,他就想起了唐桑花。想起她臨走前的神態,雖然出關前用一封信救了他的命,可是以這個女人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