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精神一震,身體雖然還不能動,卻感受到了源海。跟著腦中靈光閃現,像有一柄小錘子敲碎了一層殼,整個立時豁然開朗。
修真入境明清,顧名思義,便是明白清楚。
正是這一明白清楚,卻困住了不少修行者的腳步。
真正說穿了,其實一點也不難。
就像你要使用一件工具,首先你要知道它的作用。
世人都知道釘釘子要用鐵錘,而筷子是用來吃飯的。
星源之力也是如此,你總要知道它能產生什麼作用,才能發揮它的能力。
說時遲那時快,燕離低叱一聲,未見動作,隻見虛空驟然間水聲滔滔,如有劍形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落下來。
“燕離住手!”姬紙鳶臉色大變。
這時候燕離能住手嗎?
住手就是死。
滔滔的水劍在曹俊驚恐的眼神中先他的手掌一步,將他整個人給劈成了兩半。
嗤啦!
他的身體如同破布一樣向兩邊撕裂開來,鮮血撒向長天。
這一劍隻用了少許的真氣,卻用出了新學的“滄浪劍訣”,甚至算不上出手,跟動動小指頭一樣的程度。
這就是破入明清之後的變化,絕技大半部分的所需全由無處不在的星源之力所提供。這時候真名的作用再一次被無限度的放大:真名的品級愈高,所能凝聚的星源之力愈多,己身的消耗就愈少,絕技就愈強。
姬紙鳶的腳步漸緩,漸無力,在燕離數丈外停下來,眼神裡儘是悲痛和絕望,“你又殺人了,你又殺人了……”
燕離還沒感受到破境的喜悅,就被拉回了現世,僵硬地轉身。
“我……”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就在這時候,玥兒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眼神裡帶著些許興奮,神色卻儘是悲傷,“你殺了一個展沐還不夠,還想殺主人更多的人嗎?你還嫌主人的傷不夠深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姬紙鳶悲憤地望著燕離,全身顫抖著,眼淚不自禁地滑落下來。
燕離木著臉站了會兒,忽然動作僵硬地舉步。
真的十分僵硬,如同機關人人一樣,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將姬紙鳶用力地抱住,“不要哭!”
所有趕到的人都驚呆了。
姬玄雲瞧了瞧地上的屍體,又瞧了瞧抱在一起的倆人,望了望同樣一頭霧水的白玉歌,“這倆人怎麼抱在一起了?這沒道理啊。”
“您不是向來不講道理的嗎。”白玉歌聳聳肩。
“那倒是。”姬玄雲說完又憤怒起來,“燕離竟敢殺小王的人,豈有此理,等他們抱完,小王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為什麼要抱完?”
“不然你去把他們分開?”
……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姬紙鳶咬著貝齒。
“不要哭。”燕離抱得更緊,眼中的痛苦,卻不比她輕。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姬紙鳶痛哭著,“你到底要我怎樣才會放過我,我不要看到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不要哭。”燕離道。
“我不會原諒你的……”姬紙鳶哭著想要掙開,“我絕不會原諒你的,你放開我……”
燕離輕聲道:“這個人心術不正,留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所以你就殺了他!”姬紙鳶突然奮力地推開他,“所以你就殺了他是不是,這就是你殺人的借口是不是!”
燕離凝視著姬紙鳶,“他不死,我哪怕死了也不能瞑目。”
“那你就應該陪他上路!”姬紙鳶突然滿臉殺機。
“不用你動手。”燕離微微一笑,“我大概……”
話未說完,便嘔出一口黑血,他緊緊地攥著胸口,笑臉已皺成了一團,“我大概……不行了……”
說完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主人不要信他,他在演戲!”玥兒大聲叫了起來。
尉遲真金目光微閃,忽然閃身來到燕離身邊蹲下,翻開他的衣領看了看,臉色頓時微變:“是黃泉蠍咬的!”
白玉歌聽了一怔,旋即搖了搖頭:“那就死定了。”
“他,他會死嗎?”姬玄雲怔怔地道。
白玉歌淡淡道:“黃泉蠍,顧名思義,中者直入黃泉,無藥可救。”
姬紙鳶腦中“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大漠外圍哪來的黃泉蠍?”魏然皺著眉頭走過來,將燕離的身子扳過來,翻開他的眼睛仔細看了看,臉色也是一變,“是喪鬼奪魂術,他被人控製了!”
眾人一聽,儘皆變色。
“前輩是說我們之中有鬼蜮酆都的人?”巴金驚悸地道。
魏然瞧了眼分成兩片的屍體,冷冷地道:“哼!已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