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修為突破,減去一道咒印,如今不止重新生就,且勢頭不止,可謂雪上加霜。
前路是咒印,後方追兵窮追不舍,真是上天入地也躲不了的死劫。
而且此刻,因咒印緣故,燕離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下意識用石子在牆根上留下最後一個印記,並附上幾個字後,迷迷糊糊地往書院的方向逃去。
今日因西涼入京而休學一日的書院,十分的冷清,所以沒人發現燕離闖入了後山。
後山之清幽,乃永陵一絕。
俗語謂:大隱隱於市。
幾幢彆院掩映林間,時有鳥唱風鳴,枝葉簌簌和聲。
斜陽夕照,映著紛黃枯葉,斑駁搖曳裡,如血如歌般飄零,愈去愈遠,如逝去的歲月般決絕。
燕離眼前一片殘紅,逐漸模糊,美如詩畫的景致,也已支離破碎。恍惚之間,耳畔響起絲絲縷縷、嗚嗚然、煙煙嫋嫋的簫聲,伴這副殘陽畫卷,有種美到極致的意境,
精神為之一震,連咒印也似緩止。
他不由自主凝神細聽,韻律並不陌生,卻是《清塵》,乃著名的樂道大家孤舟子大師所創,以輕柔、涓細著稱,最是洗滌人心。
這首曲子乍聞隻覺寡淡無味,其間卻飽含作者淡泊名利的心誌,尋常人聽不出什麼,此刻的燕離,為咒印所困,因紅塵煩擾,正要淡泊紅塵方能化解。
不過,淡泊隻是消極應對,不符燕離處世觀,所以他很快就從那意境中掙脫出來。
這時,忽聽曲風一變,變得清麗脆亮,忽高忽低,忽
(本章未完,請翻頁)輕忽響,時而低到極致之處,如墜深淵;時而升高騰空,如蛟龍翻湧無常。幾個盤旋之後,又變得若有若無,宛如細雨綿綿,卻也說不出的快樂活潑。
這韻律燕離也不陌生,便是那結伴郊遊所奏的《六月飛歌》,以輕快悅耳稱著。
燕離心中愈來愈好奇。心神為之吸引,咒印之力倒愈發弱了。
未等他品出味道,又聽曲風一變,低音不絕,如萬人誦念的佛音梵唱,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
燕離不由自主邁動腳步,沿著幽石小徑,不多久便來到一幢山中小院門前,門匾上寫著“浮萍園”三個字。
院門忽地開啟,簫聲頓時咫尺可聞。
門口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皓齒明眸,小臉圓溜溜紅撲撲,正咕咕噥噥說著什麼,待看到是燕離,不由得瞪大了雙睛,不知是驚是嚇,叫了一聲:
“怎麼是你!”
燕離朝她微微一笑,道:“彆來……無恙……”
然後,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無恙你的頭……喂,喂,這裡,這裡是內院,你一個外院學生怎麼進來的……還有你要死……彆死在這裡啊……”
燕離又哪裡聽得見了。
“小春,可是燕公子?”這時候簫聲停下,裡麵傳來般若浮圖的詢問。
小春道:“就是他哩,小姐眼睛看不見,怎麼知道是他來了?”
般若浮圖從裡間走出,沿著石子鋪成的小徑,來到門口,道:“前次見他,便有所感,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死怨之力,適才我入定,感應到山下有不吉之物侵入,果然是他。”
“小姐,什麼是死怨之力?”小春好奇地問道。
般若浮圖蹲下身子,先在燕離頸處一測,隨後撚了個法印,調動元氣,自燕離的胸口處注入,一麵說道:
“通常來自於為其殺死的死者。不過,如此濃烈的死怨之力,連沙場將軍都未必能有,他身上的死怨之力定然來自於它處,且來曆非同尋常,恐怕就連住持也無法替其超度。”
小春噘了噘嘴,道:“這種壞蛋一看就知道無惡不作,小姐救了他,他又會跑去害人的。”
般若浮圖道:“死怨之力多少對他有一些影響,令他失去善惡之念,也不能全然怪罪於他。”
小春雖然不滿,卻也無法左右般若浮圖的決定。
“對了小姐,今天不是才聽說他把西涼人打得落花流水,怎麼卻這麼一副慘狀?誰把他打成這樣的,真是大快人心呀。”
般若浮圖無奈一笑,道:“他體內有一道高手留下的刀氣,應是與人對敵所留,死怨之力影響他的神智,使他無法專心驅除。現在你聽我說的做,先看看傷在哪裡,然後去燒些熱水來擦洗,敷藥……”
小春嫌惡地皺了皺鼻子,正要說話,山下卻又傳來一陣嘈雜。
“元彪,你確定他逃到這裡了?”
“少卿大人,您不信我元彪,也不能不信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可是祖傳的,絕不會錯,那小子的味道還很濃烈,就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