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陽並沒有出聲應答,仿佛聽不到他說話。他頓生無趣,又不很理解,這世上怎麼有那麼多的傻子。
“可惜了,”他略歎了一回,“這麼樣強大的實力,竟不為本皇子所用。”
在被擒回來的路上,他從薛狂和天殘口中聽到,在他們那麼多高手的圍攻下,都還折損了不少好手,才將燕朝陽生擒,實在可見的強悍。
這時牢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數個幽靈一樣的影子,魚貫進了來,在姬無虞的身周單膝點地,低頭抱拳,“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不,你們來得正好。”姬無虞站了起來。
一個跪著的立馬起身三兩下幫他除去枷鎖,一麵說道:“屬下數日前收到消息,便迅速趕來,不敢怠慢,又用了些時候,才摸清這裡路線。竟讓殿下在此受苦,屬下真是罪該萬死!”
“開始是先覺得很苦,如同紅塵煉心沈清,”姬無虞從容地整理著儀容,“後來姬無忌來過,就忽然不了。”
“這是為何?”那人問。
“因為他跟我終究已沒了兄弟的情感,我也終於可以斬斷心軟,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姬無虞說到這裡麵露恨色,“我從前無論怎樣,都還當他是大哥,他絕不該,也絕不能在九妹麵前這麼樣嘲諷侮辱我!”
神色又是一變,露出一種奇異的溫柔,“九妹現在還不懂,但她以後會懂,這世上最愛她的,定然是我這二哥。”
“走了。”他最後望了一眼仍然無動於衷的燕朝陽,轉身走出地牢。
來到外麵,便發現這看守地牢的,橫七豎八地躺著,全是一具具屍體了。
“殺人,也要好看一點。”他卻有些不很滿意地說,“你們隱山五劍,就這一點很不講究。”
“殿下教訓得是。”五人齊聲地說,聲音都很溫和,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
快速行進,時而的微弱的光線,映出他們五個的形容來,分明都已是年紀不小的老頭,但眼神都很炯炯,步伐輕健穩快。他們五個,都是姬無虞的生母,也就是當朝的芝貴妃的家臣,芝貴妃嫁入宮中之前,是隱山派的門主。
“來,跟我講講,這段時間的事情。”姬無虞道。
一個道:“我們來到時,李苦正與陛下決戰,隻知意中藏被班昭封印,後來的事,由於查找這地牢,就沒關注,聽說死了,又聽說沒有。”
“哦?”姬無虞先是一怔,旋即冷笑起來,“要封印這李苦,班昭怕是要付出性命的代價,他不是最看好姬無忌麼,這下子死了,看看誰惦記他的功勞。還有呢?”
另一個道:“燕十一提前向姬無忌下了戰書,就在今晚的子時。”
“今晚?”姬無虞忽然地停住,從縫隙覷出去,隻隱約見到一輪月輝,“金秋節啊!怎麼會提前了呢?”
“誰也不知,連這兒的許多魔族都去看了,就很冷清,進來都不費周張。”
從了強行打出來的暗道出來,是一個幽幽的河道,前院就是天上人間大門口,可聽得鬨熱一陣陣地傳過來。
“紅磨坊!”姬無虞咬牙切齒起來,並薛狂天殘,連血衣樓都一同恨上了,“真該死,我姬無虞是什麼人,竟敢冒犯!等我掌權,就要這紅磨坊從天上京消失!”
“方才說到哪了?”沿著河道就走,往自己的王府的方向。
“決鬥。”
“對,決鬥!”夜風襲來,竟有些涼意,打了姬無虞一個激靈,“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提前?在我看來,簡直很明朗了!”
“請殿下指點。”
“是燕離,燕離要來救人了。”姬無虞微微地一歎,“我沒想到,判斷錯誤了,他竟肯為一個手下冒死,難怪大個子對他死心塌地。”
“燕離是誰?”
“燕離啊,”姬無虞眯起眼睛來,“今屆騰龍探花郎,如今是藏劍峰的弟子,據說闖過入門四境,在劍庭熾手可熱。城府和心機都不下於我,是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要不要我們去殺了他?”
“要。”姬無虞道。
“遵命。”
“等等。”姬無虞叫住他們,神色慢慢地緩和下來,“五位伯伯是看著我長大的,千萬不可出事,不要吝惜滅神劍。”
五個老頭心頭一暖,對視一眼,齊齊行禮道:“殿下放心,我們幾個老頭會保重自己的,至少也要親眼看到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不過,對付一個小輩,用得上滅神劍?”
“我指的是姬無忌。”姬無虞的聲音,似乎無端地將河水結了冰,寂靜得不肯流淌。
“遵命。”五個老頭如常應道。仿佛他叫他們自儘,也會毫不猶豫去辦。
姬無虞繼續地走,一麵說道:“我原來還想多留姬無忌一段時間,沒想到老天都要提前收他。姬無忌死後,你們繼續去完成之前原本要交給你們的任務,名單上的一個不留。然後,通知母妃,就說易儲的事,可以開始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