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今日之辱,我安祿山他日必有厚報(1 / 2)

盛唐挽歌 攜劍遠行 9508 字 7個月前

正值春耕,孟州州府河陽城的城頭旌旗招展。城外一車又一車的軍糧入城,被裝入糧倉,都是從洛陽城內的含嘉倉運送到這裡作為軍糧的。

方有德將手按在腰間佩劍上,眺望北方,站在河陽城的城頭,麵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河陽是洛陽西北門戶,南麵就是黃河中央的沙洲,北魏孝文帝遷都後,在沙洲上建立了關隘,又在黃河南岸建立了一座城池。

形成了一條跨越黃河兩岸,有三座城池彼此守望的堅固防線。

這道防線西北邊便是直通河東的軹關,而正北麵是河內,東北麵是河北相州(鄴城)。卡住這裡,北方的軍隊要渡過黃河,就必然要走虎牢關!

河陽三城這“一鍵三連”的防禦布置,堪稱是同時扼守河東與洛陽兩個區域的核心節點了,乃是當之無愧的兵家必爭之地。

方有德本來在華縣訓練神策軍,得基哥調令後,便帶領一萬二千神策軍精兵,屯紮河陽在此地訓練。

先鋒軍三千人已經部署到位,剩下的九千人才剛剛出蒲州(蒲阪),陸續往河陽進發。

那麼神策軍為什麼要出關中奔赴河陽呢?

因為基哥之前給方有德發了一道聖旨,讓他帶兵前往黃河北岸的關鍵節點布防,以備不時之需。

隻要安祿山找借口不來長安,無論是什麼借口,方有德便會帶著神策軍前往幽州,並暫時兼領範陽節度使。然後以神策軍為主力,再集合部分幽州兵馬,組成遠征軍,直接奔赴營州柳城,解除安祿山的兵權!清洗他在平盧軍中的親信!

不僅如此,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基哥還授權方有德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順便蕩平安祿山所在城旁部落!

屯兵四通八達的河陽,不過是君子引而不發的計謀,給安祿山施加壓力罷了!沒有攻打河北,卻讓河北那邊所有的邊鎮丘八都看明白了朝廷的意思。

雖然基哥認為安祿山不可能有謀反的能力,但方有德還是建議有備無患,讓關中的禁軍出關屯紮河陽,威懾安祿山。

這對於基哥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因為此舉不僅是為了震懾河北的邊鎮節度使,同樣也是為了彰顯皇權威嚴。

基哥覺得方有德建議很有道理,把禁軍部署河陽,安祿山肯定隻能乖乖來長安,這樣基哥有麵子,安祿山也有麵子,對他們兩人來說算是“雙贏”。

相反,如果朝廷在黃河以北沒有軍事上的部署,反而會讓安祿山認為有空子可以鑽,心存僥幸故意找借口不來長安。

那時候才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基哥沒辦法下台,安祿山同樣也是被架住不能動,進退維穀。

安祿山總不能說現在這個時候就毫無緣由的造反吧?

“你最好是來長安一趟,要不然我帶兵去河北,那就不好看了。”

方有德用拳頭錘了一下河陽城樓上的女牆,喃喃自語說道。

“方節帥,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帶著一百親兵,還有十多個幕僚,已經在一裡地以外了。

他們派人遞上了通關文書,希望能通過河陽城。”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來到方有德耳邊低聲說道。

“這個安祿山倒是有點意思啊。”

方有德嘴角掛著冷笑,捏著拳頭說道。

按照正常的行軍路線,安祿山應該走沿著北方運河的驛道來到黃河北岸,然後從河陰縣渡河到滎陽,再從滎陽走虎牢關到洛陽,最後從洛陽走官道至長安。

這條路最大的優點就是全程補給充足,道路平坦,驛站一個接一個壓根不需要操心後勤問題。

而安祿山走河陽這條路,除了繞過沿途驛站,並且繞過了洛陽以外,看不到任何優勢。他之所以這樣選擇,大概也隻是因為怕被人暗殺吧!

走驛道的話,每過一個驛站,等於是同時向朝廷報告,某個官員在這個驛站蓋過章了。這樣安祿山的行蹤不僅在基哥的掌控之中,也在朝廷相關部門的監視之下。

如果有心人要搞事情堵他,簡直易如反掌!避開驛站的監視,可以提高一路上的隱蔽性。

安祿山的小心謹慎可見一斑。

“叫上一個營的神策軍精銳,一路護送安祿山去長安。

不過記好了,安祿山身邊的親兵,絕對不能超過兩個,幕僚不能超過一個。

其他平盧軍兵馬都要在河陽城屯紮不能過關。”

方有德冷冷的下令道。

“這……方將軍不親自去看看麼?”

這名親兵一臉古怪詢問道。

安祿山是平盧節度使來頭不小,方有德的態度也太過於蠻橫和不近人情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節度使入上京(長安),身邊確實不能帶太多親衛,一百人顯然大大超過了該有的編製。當然了,兩個親兵也太少了點,一般節度使走驛道,身邊都是親衛加幕僚在內三十多人,這是朝廷規定的正式編製。

而臨時編製,則形同長安街邊那些流民青皮。雖然節度使愛招募多少就能招募多少,但各地關卡是有權力攔住這些人的,隻看願不願意,配不配合而已。

屬於“可管可不管”的範疇。

方有德將安祿山的親兵絕大部分都扣在河陽,讓自己麾下的神策軍護送安祿山,這在辦事流程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隻要能將安祿山平平安安送到長安,那這就是合乎法規,合乎建製的正常命令。

當然了,安祿山要是在神策軍的護送下出了事,方有德不死也要脫層皮!

而且就算能平安送到,二人之間的梁子將來也完全不可能解開了。因為這是方有德在利用朝廷規則瘋狂打臉安祿山,對方還不能反抗!

“邊鎮節度使帶著一百親兵入長安,說出去外人還以為我們神策軍將士是泥巴捏的,連一個邊將都保護不好!

他們要是不聽的話,那你們就直接上去繳械,本將軍不想見安祿山這個人。

安祿山要是不服,那就把他扣押在河陽城。

至於聖人會怎麼想,朝廷會怎麼處置,那都是本將軍的事情!”

方有德虎著臉對那位滿心疑問的親兵嗬斥道。

看到自家老大發飆了,那親兵連忙叉手行禮道:“方將軍請放心,卑職這便去傳令。”

等親兵走後,方有德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他忍不住拔出腰間寶劍,鏗鏘一聲劍如龍吟。

“昭昭有唐,天俾萬國。

才不需要什麼安祿山呢。”

方有德幽幽說道,目光深沉看著北方,似乎那道目光能眺望千裡,聚焦到幽州一樣。

他在河陽折辱安祿山,甚至有激怒對方造反的可能性,這種事情基哥會在意麼?

方有德覺得基哥是不會在意的,禁軍將領跟邊軍將領勢成水火,這是基哥做夢都想看到的事情。

而卸掉安祿山身邊的親兵,隻是引君入甕的第一步罷了。

方有德來到已經被征用,作為神策軍辦公地點的孟州府衙書房。很快,一個文士模樣的人來到書房門外,在兩個神策軍士卒不善的目光中,敲響了書房大門。

當此人被引進書房之後,方有德才發現對方就是當初被自己拒之門外的張通儒。

“方將軍,安節帥身邊的親衛,隻為護衛他安全而已。這些人到時候都會屯紮於長安城東驛,不會入城的。

還請方將軍高抬貴手放行,感激不儘。”

張通儒的姿態很低,說話的語氣更是謙卑到不能再謙卑。

王不見王的規矩他明白,安祿山是不可能跟方有德直接見麵的,無論雙方是什麼立場,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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