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個清冷的秋天。
瀾西園。
四處靜悄悄的,西北牆角的紫藤架上,葉子隨風簌簌而落,窗下的幾叢芭蕉也在風中飄搖。
院子裡高高的紅絨樹,葉子有點發黃了,樹下係著的秋千,在風中輕輕搖擺,以往熱熱鬨鬨的院子在此時竟顯得有些蕭索。
“立夏姐姐,你說姑娘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一個聲音從屋子裡低低的傳了出來。
叫立夏的人,頓了一會才說道:“姑娘已經不發燒了,杜禦醫不是說了嗎?姑娘應該就是身體虛弱,所以醒過來的時間要長一點。”
“老爺夫人還沒有回來,要不還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剛才的問話的人又一次嘟囔著,立夏沒作聲,這次老夫人罰姑娘跪祠堂,真真是心狠了,讓人死死地盯著,一點不能偷懶不說,連晚上她們悄悄的送個被子都被嬤嬤擋回來,這麼冷的天不把人凍壞才怪,這不,姑娘一直高燒不退,今天早上才退下去,可是還沒有醒過來。
而此時,顏如初緩緩睜開了眼,入目是一襲淡紫色流蘇帳幔,身下是暖和的錦被,遠處窗邊花梨木的梳妝台,一麵玻璃鏡子熠熠發光,這是十二歲生辰那天外祖母送給自己的,當時還引來了各家閨秀的嫉妒。
這是……自己未出嫁時候的房間?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姑娘,您醒啦!”立夏恰好走進屋裡來,看見顏如初睜開了眼,驚喜的喊道。
“立夏?”
眼前的立夏,碧色的衣裙,雙環髻,眉眼分明才十三四歲的樣子,剛才跟立夏說話的丫頭聽到動靜也跑了進來,圓嘟嘟的臉蛋還略帶點嬰兒肥。
“春染,是你嗎?”顏如初再次驚訝的道。
那一年,母親身故,父親整日借酒消愁,如活死人一般,祖母借口如初用不了那麼多丫鬟,把春染配給了大廚房吳大娘的傻兒子,顏如初眼睜睜看著那些婆子把春染拉走,春染還一邊回頭囑咐她:“姑娘,您要好好保重呀。”
顏如初的眼淚不禁撲簌簌落下。
“姑娘,您快彆哭了,怎麼了?是那裡不舒服嗎?”春染急道。
顏如初淚落得更凶了,兩個丫頭也不禁紅了眼眶,一左一右的上前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後背。
顏如初好容易止住了眼淚,一跌聲問道:“立夏你們也隨我來了嗎?秋畫呢?”
“春染,你怎麼也在這?拂冬……她有消息嗎?”
“我們在這裡團聚,也是好的吧……”
如初的聲音顫抖著,忍不住的心酸……
逃出去的那一天,隻有立夏和秋畫跟著她,拂冬說“姑娘,您先走吧。要是我們都走了,太容易露餡兒了,婢子替您遮掩遮掩。”。
後來,她入了那個牢籠,再後來,直到她死,再沒有了拂冬的消息……
而如今立夏和秋畫也在這,那個惡魔到底也沒有放過她們!
“姑娘,您怎麼啦?秋畫跟拂冬因為沒拉住您,讓您跟四姑娘落了水,被老夫人打了板子,現在屋裡養傷呢,所以隻有我跟立夏姐姐在。”春染擦了擦眼淚疑惑的道。
姑娘莫不是燒糊塗了吧?說的都是什麼呀……
立夏忙伸手摸了摸如初的額頭,燒已經退下去了。
“落水?”如初疑惑了,她不是在雪地跪了一天一夜,得了傷寒而死嗎?
“現在是那一年?爹爹和娘親呢?”如初急急問道。
“現在是雍和十五年,老爺和夫人去青州尋訪神醫去了。姑娘,您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立夏看著如初,覺得怪怪的,生怕如初摔壞了。
雍和十五年?三年前?難道上天垂憐,又讓她活過來了?還是她在做夢嗎?